她是羡慕。
秦嬷嬷那样疼二小姐,她看在眼里,可是,也那样疼她的阿娘,却再也不在了。
她羡慕,羡慕得心慌,羡慕得流泪。
……
半刻钟后,晓珠喝了姜汤,又提了热水放满了木桶。原是想等裴灵萱过来先洗,可左等右等都未来,她连连打了两个喷嚏,终于冻得受不住,自己解了袄子开始洗。
方才哭了一场,她已经好多了。
有时候人便是这样,各种情绪累积到一起,便会被一件小事触发而崩溃。等发泄完了后,人又好了。
晓珠开始细细回想,秦嬷嬷方才说的话。
她说,县令让冬青熬了姜汤,一晚上没熄火。可见,他还是心疼她们的——不,也许只是心疼裴灵萱。
晓珠到底是佩服这种人的,赏罚分明、绝不手软,明明心软,却宁肯熬着姜汤,也不免了她们的跪罚。
她就不行,她的心软极了,任谁求个情,她就放了对方。
晓珠想着自己的不争气,叹口气,梭到了水下,咕嘟咕嘟冒了两个泡儿出来。
裴屹舟虽则半夜来送了好几次火盆,到黎明前的半个时辰,怕撞上秦嬷嬷,不再来了。但他到底放心不下,特意绕到另外一边,隔着门缝往里瞧了瞧。
灵萱已不在那里了,偌大的屋子里,只有个穿着芦花样对襟袄儿[1]的小姑娘,正扶着柱子,在吧嗒吧嗒地掉着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