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婶儿胆子大, 从裴屹舟手中顺了张吴氏过来,口吃伶俐地道:
“大人毋怪,我家儿媳妇是七八年前来的蜀地。时候她还小,路上受了惊吓,好些事儿也记不起来了,只记得是从北地来的,旧时家里有棵桂花树。”
她还未说完,只听“啪嗒”一声,秦嬷嬷手里的佛珠落在了地上。
胖婶儿扭身去捡了,笑嘻嘻地道:“嬷嬷拿好。”
秦嬷嬷呼吸粗了,胸脯也一阵起伏不定,似乎很是激动。
晓珠却不知秦嬷嬷这是为何,只是听了胖婶儿的话,心下生疑。县令大人平日里冷面威仪,传在不晓事的百姓耳朵里,生生成了个“修罗”。
现下这断冰裂玉之寒,连秦嬷嬷、裴灵萱和她自己,都大气儿也不敢出。怎么胖婶儿一个农妇,生受了这番审问,半分畏惧也无,话词儿顺顺溜溜,张口就来,倒像是提前编好了的?
晓珠抬眼看裴屹舟,正正儿见得他嘴角飞快地一扬,似有若无地噙了一丝笑意,对冬青使了个眼色。
之后,他又语气淡淡地道:“秋日寒凉,吴娘子衣衫甚是单薄,嬷嬷看有无什么,为她换一件去。”
胖婶儿听了,先是一愣,接着喜上眉梢,要说什么。
裴屹舟却不许她说,迅速正了脸色,说事关机密,要带胖婶儿、张吴氏两个,去书房里详问。
待得他们三人转过廊角,晓珠回身看,院子里,冬青已不见了踪迹,裴灵萱和周儒平各嘟着一张又红又肿的嘴巴,眼巴巴地望着桌上吃剩了的嘉州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