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教你可应付人世间的本领,待你学会,便自归去吧。”
“观亭。”
他在赎罪。
可孟观亭不需要他赎罪。
他早已认出了那双眼,那座山和长老的那把剑。无数次午夜梦回,他以为只有他迷失在黑暗与仇恨中,却发现他的先生留着冷汗呢喃在梦魇里,温润的面苍白得可怜,指尖几乎要将被褥抓破。他下床走过去,轻轻为先生拭着濡湿的鬓角,在他低声叫“观亭”二字时,便已经明白了。
他的先生心中藏有万象,拥有和劲松青竹一般的颜色和心性,可偏不像劲松青竹一般孤冷绝情。多年前的祸种,是他看着他的师父种下的,却固执地将它变成了自己的梦魇。
孟观亭背着柳青戈,绝不松手。
他找了医馆,在付不起钱时逼不得已地出了剑,逼着那大夫给柳青戈看了病。他一手持剑地立了字据,答允日后会还上银子,才拎着药背起人走了。
没地方住,就在江边找了间破草堂。
他把屋子收拾好,在灶上煎了药,脱了袍把柳青戈包裹起来。
柳青戈已经昏迷了几日。他在雨中被冻透,又被利刃彻底伤了元气,此时躺在温暖中,便病得更加厉害,所有的痛都要变本加厉地来。孟观亭起先根本喂不进去药,后来把在药汤中浸着的匙放在人口中,才算是一点点地让先生服了下去。
孟观亭坐在床沿,柳青戈躺在他怀中。他勾住先生的指,轻轻俯身。
吻上了柳青戈滚烫柔软的唇。
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