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炉袅袅生烟,茗玉手托下巴,抱怨道:“这经书枯燥无味,还让我抄一百遍,简直是要我的命。”这写写停停的,一旁的凌蓁儿实在看不下去,心疼起茗玉来:“茗玉,你就先抄几遍做做样子,其余的我来帮你抄就好了。反正我能模仿你的字迹,相必王上也看不出来。”茗玉故作吃惊状,吓唬凌蓁儿:“蓁儿,你的胆子可真大,欺君之罪的事你也敢做啊。”
那厢,绾音同她的侍女轻快地迈进房门,眼睛亮亮的。茗玉瞧见这一幕,心头实在欢喜不尽:“姐姐?”撂下笔小跑过来,一个深蹲:“见过姐姐。”绾音与她姐妹情深,不计较这些虚礼,一把扶起茗玉握住她的手,感动不已:“茗玉,我都听说了,你历尽艰险帮我逃脱这次婚事。妹妹于我恩同再造,姐姐此生必铭感于心。”
茗玉向来心宽,这次帮的又是自己的亲姐妹,更是不当一回事:“我们两个可是亲姐妹,你说这样的话,那就见外了。不过嘛…”姐妹两个笑闹成一团,互相呵对方的痒,银铃般的笑声传至殿外。
克用进殿通知两位妹妹:“妹妹们,先别闹了。”茗玉笑得一脸欢快,轻盈深蹲:“哥哥。”克用分享自己刚从雍临王那里听来的消息:“琪姐姐和盛州齐王殿下萧承睿要来雍临探亲了。”这真是太好了,姐妹情深,芸琪当年出嫁时,绾音茗玉二人都还是小丫头,这多年不见的。茗玉的声线都扬了起来:“琪姐姐要回来了,太好了,自从她出嫁之后还没见过她呢,总算把她盼回来了。”
茗玉这孩子可别乱说,这远嫁的女儿,娘家向来只是盼望她能够过的好,哪有盼她常常在家的,那可不是什么好事情。殿外伺候的老嚒嚒听了这些,心中暗笑茗玉还小。
盛州王跟承煦一五一十分析雍临的重要性,准备一点点把这个国家的重担过渡到承煦手中:“雍临地处大盛和西齐中间,南邻大梁,因其地处交通咽喉,易守难攻,境内有铜矿资源,而且盛产优良的战马,故而被三方觊觎。”又谈起自己的亲家雍临王,在盛州王眼里,这位亲家是个最识时务的聪明人:“雍临王自知地广人稀,兵员缺乏,所以不敢和三方逐鹿。”
说到这儿,感叹一声,看向承煦的反应:“承煦啊,我们大盛要是想一统北境,这个雍临是关键所在。”承煦了然这话的指向:“父王的意思是得雍临者得北境。若是要一统北境的话,那就能征服天下。”好孩子,不枉费父王多年的心血:“对,你有没有信心收服雍临?”这是盛州王对承煦的一次考验,承煦年少,并不能使许多人信服,需要切实的外交功绩,进以巩固君权,退以安身立命。也是王上对爱子的一番苦心吧,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承煦被王上饱含深意的话弄得当头一击,仿佛敲醒了这么多年的稚嫩单纯,又好像没有。那厢,王上的话还在继续:“替父王解决这个心中的大事。”承煦一向最敬重三哥,此刻更不例外,极力推荐这位从小带自己长大的兄长。虽存私心,但最主要的还是因为三嫂是雍临的郡主,有姻亲关系在:“父王,三哥与雍临联姻,如果要收服雍临的话,三哥比孩儿更合适。”
承煦此番话语,完全是为盛州的利益考虑,却还没有具备一个成熟的君主该具有的权谋。盛州王不这么想,沐王妃是他最心爱的女人,承煦也是最心爱的儿子,于公于私,承煦才是盛州王心中比萧承睿更适合的王上人选。
王上耐心点拨承煦想到争位这一层:“承煦啊,国事纷杂,不可事事依赖你三哥。你现在也长大了,是应该报答家国显示你个人才华的时候。”生于王室,如果全心信任自己不同母的兄弟,那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孩子,你还不明白吗?可兄弟不睦,亦不是为父愿意看到的,为父该怎么跟你讲清楚呢。
承煦一腔热血,怎可能埋没,他也从不是不爱家国之人:“孩儿并非想要逃避责任,只是在这件事情上,孩儿认为,三哥才是最佳人选。”王上彻底气得无奈,说承煦懂吧,他又推举萧承睿担当,说他不懂吧,他还知人善任:“你呀你呀,承煦,在诸多的王子当中,可知父王为何倚重于你,嗯?”为何想将大位传于你,王上尽力在挑明话题,就看承煦是不是还要装糊涂了。
王上亲切地拍了拍承煦肩膀,这一幕若是被其他王子瞧见,不知要羡慕嫉妒恨成什么样。在王上这里,承煦只是孩儿,不是疏离的臣,在承煦这里,王上亦是一个关爱儿子的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