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煦睡在榻上,睡得并不深。苏玉盈披上浅蓝系带的披风罩住头,难得温柔执起手帕为承煦擦汗。承煦眼睛缓缓睁开了一条缝,瞧见一个不真实的影子,“茗玉。”这一声呼唤缱绻柔情,承煦握上那只手。眼睛慢慢睁大,承煦看清了眼前的人,手上一松,头也倒了下去。茗玉抓起酒壶又一次倒,晃了晃,还是倒不出来。怎么就没了呢,茗玉又把视线转向了另一个酒壶,还要去喝。喝醉了,就不用清醒地注视自己与王上行大礼了,茗玉如是自欺欺人着。茗玉喝着喝着就哭了,哭着哭着就笑了,“怎么办,我不能去见他,也不能悔婚,更不能逃跑,连同死都不可以。”小的时候我总跟姐姐说,我不信命,我一定要跟这命争一争。现在我才发现,有些事情逃不掉,也争不过。
“承煦,你好些了吗。”承煦不想打起精神,懒懒道:“我还好,谢谢你的关心。”苏玉盈急着表心意邀功,“我一听说你回来了,什么也没有想,急急忙忙地就溜过来了,这会儿心跳的还厉害。”“我没事,你快回去吧。”“我不回去,你好不容易才死里逃生,我想多陪你一会儿。”“我真的没事,你快回去吧。”“你为何要赶我走呢,你刚才不是还拉着我的手吗。”明知故问,“我还以为…”“你还以为是贺兰茗玉,结果是我苏玉盈,对吧。”
“在你心里,贺兰茗玉才是正主,我永远都是个可有可无的人对吗。”玉盈郡主,不要在这时候逼问我了,你明明是知道答案的,我不想伤害你,此时也没有什么力气回答了。“苏玉盈,我真的很累。今天是王上迎娶侧妃,宫里一定很热闹,你赶紧去玩吧,让我静一静。”“原来你还不知道,他们没有告诉你吗。”“告诉我什么。”“今天晚上王上要娶的侧妃是谁。”“苏玉盈。”承轩推门进来,“你来这儿干什么,快走快走快走。”不由分说,承轩拽上苏玉盈胳膊就走。
苏玉盈挣扎开,“说了不让你进来,一群不中用的东西。”承轩接近苏玉盈耳语,“你快点出去啊,别在这儿打扰我哥。”“打扰,我看你不是怕我打扰他,是怕我把真相告诉他,唔。”承轩对苏玉盈此时的所作所为气恨不已,“你要我哥死啊。”承煦来了精神,挣扎着起了身,“承轩。”怎么还起来了,“哥,你快躺下,别动了伤口。”承煦眼睛大的吓人,“你说什么,什么真相。”
贺兰茗玉,你的死期到了,看我怎么收拾你。敢和我抢承煦哥哥,自不量力,“萧承煦,你心心念念的贺兰茗玉,从今天晚上起,你就要叫她王嫂了。”一道惊雷轰隆隆劈过,“你再说一次。”“我说,王上新娶的侧妃,就是贺兰茗玉。”惊雷滚滚,承煦抓紧了自己的膝盖,愣愣地转向承轩,不死心地求证,“她说的是真的吗。”承轩攀上承煦肩膀,眼皮狂跳不出声。“哥求求你,她说的是真的吗。”瞒,也瞒不住了,“是。”承轩的声音重重砸向承煦。
不可能,茗玉,我的茗玉,这不可能。承煦气急攻心,一口血吐了出来。承轩要去扶承煦,被承煦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甩开,冲进了那个雷雨交加的夜幕。承煦身穿白色的寝衣如同自己的丧服,两兄弟一个跑一个追,雨刷刷地下,心点点地碎。承煦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做什么,只知道自己要去王宫。茗玉最怕雷声,这么响的雷,茗玉没有我在身边,该怎么办啊。
☆、得封丽妃
“王上到——”茗玉手下一个不稳打翻了酒杯,撑着桌子起身,摇摇晃晃站不稳,“给王上请安。请王上恕罪,茗玉有点紧张,所以多喝了两杯。”朝冠扔在地上,团扇搁置床边,“莫非是嫌我来得晚了,惹得丽妃使起了性子。”“王上恕罪,那个东西太重了,茗玉戴不住。”您的恩宠太过沉重,茗玉也受不住。王上轻笑,“还是这般调皮,快起来吧。”“谢王上。”“是我来迟了,我已问过司天台,他们说今日确实是个好日子,吉时都成双。刚才错了你的礼时,我们现在就补上,好不好。”成双成对,本来应该是属于我和承煦的。茗玉不知如何回答,生硬道:“谢王上。”
“满福。”“老奴在。”“诏书宝册还不呈上。”“是。”王上端坐上首,理了理宽大的袖子,茗玉面向王上跪倒。“宣诏吧。”“是。”问君:以礼乃授。承煦的胸口沾染血迹,骑马奔驰出府邸。茗玉,你等着我,是不是萧承睿他逼迫你了,你放心,我回来了,就不会再让你受任何委屈。二南垂范,王风之所基;各宫分职,阴教之所系。承煦行至宫道之间,离茗玉的所在又近了一些。承轩不敢有丝毫落后,生怕承煦出个什么突发状况照应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