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澄拦道;‘你去做什么?让下边人去!“
婷姑就让宽婶子去,沈澄举筷,“先吃些吧!”
锦姐夫阴不阳地说:“杜姐姐初来就掌家做主,排饭定菜了。”
婷姑说:“没有的,家中总要有个操心的人,大人怎好干督厨的事体,妹妹想吃什么告诉我,今日是头一次我不知道以后我一定记着。”
锦姐冷笑着说:‘对啊,我处想吃什么还得告诉你!”
婷姑见窘,沈澄劝道:“好了,好了,厨房有厨娘,早间你要吃什么,我顺去吩咐一声不是什么大事,白天你自个儿去说。“又对婷姑说:”这是下面的人的事,你不用管,你要吃什么也是一样吩咐。”
婷姑点着头说知道了。
锦姐拿了个包子当中掰开把馅往沈澄碗里一扔,溅得米汤四溢,婷姑吓了一跳,沈澄也没趣儿,无奈地看了锦姐一眼,锦姐满不在意撕着包子皮吃。沈澄夹起那团馅含气咽了,扔下筷子,“我饱了,你们吃吧!“板着脸出去了。
婷姑对这种情景是闻所未闻只惊愕在那里,看着锦姐又疑又恼又怵,真不知这是哪里来的女子,为何这等样子。
正在无声时,外间让婶子煮了两个鸭蛋端上来,锦姐扫了一眼,“白壳的啊?我不吃!”
宽嫂子说:“这鸭蛋都是一个味儿,白壳绿壳又有什么要紧呢!”
锦姐站起身骂道:“好无理的婆子,我爱什么颜色的蛋还要你管吗?敢情我现在看你们脸色过日子了。”
让婶子忙退后两步,口称:“不敢,不敢。”
锦姐看了一眼婷姑,冷哼一声,带着冬英走了。
见她走远了,让婶子向婷姑抱怨道:‘小姐你说这是什么人啊?吃个鸭蛋还挑三拣四的,动不动就阴阳怪气的,我虽在人家当仆妇也没见过这么难伺服的主儿,您要是不管管,我们做下人的…“说到这里抬眼见婷姑眼圈红红的,忙噤了口。
婷姑抽噎了一声,让婶子说:“小姐,你别哭啊,她再厉害也就是对我们下人罢了,有大人在她绝欺负不到您头上。”
婷姑擦眼说:“你方才出去了不在屋里,你让宽嫂子跟你讲讲情形,大人?我看大人到了她这儿也不灵了。”
宽嫂子拉着弟媳妇到门后,小声将方才的情形讲了,让婶子听完张着嘴半天没闭回去,“老天,还有这种事?”
宽嫂子给使了两个眼色,她也不往下说了,但这后头的想说的话,婷姑猜也能猜出几分,想着自己来了这两日把一辈子没受过的委曲都赶上了,暗想自己不是量小难处的人,如何碰上这样的事?又想起以前在家中与沈澄相处的种种,那泪就如断珠的一般,哭了一会儿,吩咐她们收拾了也去吃饭。自家回房只见锦绣坐在里间也在偷着垂泪,就问:“大人说不追究你了,你还哭什么?”
锦绣说:“ 他是不追究我了,可他是摆明不会要我了,我想着过两年还不知飘泊何处,况这些年来的心思都白想了,怎生不痛?怎能不哭?”锦绣回着话看见婷姑泪痕未干也问,“小姐你是怎么了?吃顿饭怎么还哭上了?”
“不要提了,你也不要伤心你不跟着我反倒是福气,那位吴奶奶为人实在是厉害,不要说我就是大人也不放在眼里,眼看我将来是享福的日子少受气的日子多,你何必在这儿淌苦水,早早的我给你许个好人家美美满满的过日子去。”
锦绣大不服气道:“我就罢了,小姐你也要在她手下吗?她以为她是谁,我如今反正是要出去的人了,我不能让姐受她的气,咱往后看吧,横竖是做小的人不信她能把咱治死。“
婷姑听着倒生怕,从此凡事皆避着锦姐,托病身上不好也不去堂上吃饭,家中大小事情都不插言,东西短了自已拿钱让宽嫂子去后门买,平日做做针指理理房间,这才勉强安静了段时日。
锦姐夜间是沈澄伴宿,白日在院中踢毽子,荡秋千、逗猫狗、摘花草,那嘻笑声传到婷姑房里,好不震耳。衙中上下全由她一个人支使,有一次让婶子应承略慢一些,她便骂,“你支吾谁?我叫不动你?前日杜奶奶使你怎不见你支吾?敢是你眼里有她没我?“
吓得让婶子忙跪下,“奶奶息怒,小的这就去。”手上的事放下了,径直去厨下给她泡茶。
这些个事沈澄心里都是清楚的,所以每晚也去婷姑看一上眼,问几句家常的话,有时话说得晚了一点,锦姐就让冬英来请,“奶奶说身上不好,请大人快过去。”或说:“奶奶问大人明日的衣服。”几次下来,婷姑说完几句话就让沈澄走,连茶也不留了,那日沈澄因有件衣服要缝耽搁了,冬英又来请说:“奶奶钥匙找不见了,请大人去找。”沈澄也有些恼了,说:“放着你是做什么的?我天天堂上失人的官司找不尽,房间钥匙也要我找?不如你们上堂去,我与你们打扫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