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道:“多谢嬷嬷。”
“姑娘哪里的话,我本就是大人喊来服侍姑娘的,这些都是我分内的事情。”谢嬷嬷年纪大了,见过许多人。因她是顾衡的乳母,有太多人在她身上花心思。戚繁音的率真和诚恳,便让她格外喜欢。
“我问过王先生,旁的事情都可以由别人代劳,只是老大人尸骨动迁那天,姑娘需要露面,为老大人拾骨。”谢嬷嬷边说边打量戚繁音的神情,不过十七岁的小姑娘,骤逢巨变,家破了,亲人没了,孤苦伶仃,多可怜。
她真怕她一下子又哭出来。
戚繁音鼻尖微酸,止不住地酸。
但现在不是哭的时候,父亲的尸骨还在乱葬岗。听说当□□刑后,父亲的尸骨在暴雨之中无人收敛,淋了许久的雨,最后是一个樵夫,敛了他的尸骨,因家贫,只得在乱葬岗挖个墓穴,草草掩埋让他有个可以栖息的地方。
当年侯府宴宾客,宾客如云,高朋满座,欢声笑语通宵达旦彻夜不歇。
转眼侯府高楼塌,宾客散尽,人走茶凉,老大人尸骨遗落街头无人问。
是世道炎凉吗?不,是人心凉薄。
侯府饮宴高歌时夜夜唱的就是人情冷暖世情如霜。
自古以来皆是如此,她没什么好抱怨的。
“有劳嬷嬷为我辛苦奔走,既然嬷嬷看好了,那便就这里吧。”戚繁音从妆台上取来个匣子,打开,里面装着很多珠玉银票,她取了两张递给谢嬷嬷:“还请嬷嬷再辛苦辛苦,为我置地。”
谢嬷嬷道:“哪用得着这么多?姑娘快收回去吧。”
戚繁音温温柔柔地笑道:“买房置地是一项,嬷嬷为我辛苦奔走也是一项,我知道嬷嬷看不上这点银钱,但是我的丁点心意嬷嬷要是不收,我寝食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