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魂游离。
顾夫人在永嘉院里,头疼得厉害,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坐立难安。顾衡在沧州吐了血,晕了两三天,春荣让人把消息带回来的时候,她差点也晕了过去。儿都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看到儿子受苦,她哪有不难受的。
拉着陈嬷嬷的手掉了好几回眼泪,懊悔道:“早知这样,就不把她送走了。好好的人,若是怄出个好歹可怎么办?听说那戚二死的时候,肚子里的孩子都一个月了,我……岂不是坑害了自己的亲孙子……”
但是懊悔又有什么用,事情都已经成这个样子了,陈嬷嬷宽慰她道:“这事也不是你的错,云景城里哪家人碰到这档子事不这么办,你待她算是宽厚的了,只是她福薄,谁知道她走的时候竟然是怀了身子的,到了沧州又遇到那群挨千刀的强盗。”
顾夫人热泪滚滚,这哪里是戚二福薄,她的福不也薄。堂堂侯府夫人,受小妾的窝囊气几十年,好不容易守到云出,儿子又养妓子外室,好端端的孙儿也给折腾没了。别的妇人到了她这个年纪早就含饴弄孙颐养天年,偏生她又无端做下孽障。
戚二福薄不假,但人是她送走的,这条命债无论如何也跟她脱不了干系。一夕之间,她仿佛老了好几岁,鬓边的青丝都白了几缕,让人到寺里给戚繁音和那个未出生的孩子立了块长生牌,点了长明灯。
顾衡回京之后一直住在葳蕤园,没有回顾宅,这样她更是焦虑不安。
戚繁音下葬这日,顾夫人到底是坐不住了,换了衣裳要去葳蕤园看看顾衡。他性子内敛,什么事情都憋到心里,从不肯与人说上一二。她真怕他有个好歹。
一行人刚走出永嘉院的门,便看到顾衡和春荣走了过来。她忙迎过去,起先他步子沉重,待人进门的那一刻,忽然瘫软下来。
顾夫人忙去扶他,可他那个身量的成年男子,她又怎么扶得动,一时眼泪滚滚喊道:“还不快扶起来。”
顾衡艰难地喘了口气,扶着她的臂膀,声音嘶哑:“娘,音音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