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正艰难地扭动了一下身子,试图起身,然而在碎石上跪了太久,膝盖疼得厉害,使不得力,人刚离地半尺,又重重摔下来,绊在沉重的锁链上,动弹不得,反而被硌得钻心的疼,趴在地上哀嚎起来。
薛晗闻声望过来,露出了一个可悲的表情。
为了一个卑贱的女人,把自己作践成这样,她都不知是该说他愚蠢,还是该说他可怜。
“仪娴。”腮帮肿胀,他这一声依然含糊不清。
薛晗却听清了,怔了一下。
她是自幼充作男儿养的,及笄时父亲仿男子及冠之制为她赐字,说她性格过刚易折,为她取了这样柔婉的小字。她也真的听从父亲之令,下嫁给蒋正,收敛了从前在家中的脾气,做一个规矩和顺的新妇,和蒋正柔情蜜意了几年。
那几年里,蒋正也时常在亲热之时,这样温和地唤她。
时日渐长,从前能忍他的懦弱、窝囊与不上进,情意消弭之后,她这样心高气傲的人又怎能继续忍受?
没有儿女可以指望,她雷厉风行地成为了令府中奴仆都不敢巧言令色的威严主母,让蒋家的产业蒸蒸日上,从由此获得的成就感里,弥补了她对他经年累积下来的失望,以及不得不嫁给这样一个懦弱无用之人的不甘。
而他却因那点可怜的自尊,日渐同她疏远起来,直至如今相看两厌的境地。
有多久,她再没从他口中听到过这两字了?
她起身,忍痛走至他身侧,蹲下身来,拿手帕替他将颊上的血迹擦拭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