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为着纳凉之便,将宴设在御花园中一处宽大的水榭中,乾佑帝派人来传话,说水边隐患颇多,让沈还亲去护卫,格外注意。
沈还原本在宫道上巡逻,他身量本就生得高,长年累月的沙场征战更赋予了他一身英挺之姿,戎装上身,腰佩宝刀往宫道上一站,惹得来往的外命妇的目光不住往这儿瞟,他正厌烦,得了这旨意自然照做。
沈还站在南边儿视野稍广的假山上往下一看,下边儿绿水中央的空庭上,外命妇们带来的官家小姐正在给后妃表演才艺。
各位官家小姐使出浑身解数,琴棋书画唱曲儿跳舞,各展神通,时不时地隔着绿水悄悄往这边望一眼。
沈还看了一阵,不由一笑,果然,圣上点名让他亲自来这巴掌大点儿的地方守着,能安什么好心?登极八年,京师安定,后宫充盈,总不是要让皇后给把关纳妃。
皇命在此,他也不敢抗命,但仍是对时不时往这边看过来的眼神深感厌烦,干脆吩咐手下好生守着,自个儿从假山上下来,行进一侧的竹林,好避避喧嚣。
林下设置一张长凳,他略站了一站,稍觉困乏,将佩刀一解坐了下来,半靠在椅背上,微阖双目。
鼓乐之声被竹林屏蔽掉了一些,但仍连绵不绝地往耳朵里钻,沈还听着听着,竟从中精确地区分出了琵琶之声,不由一愣,尔后自嘲地笑了笑。
她那晚在画舫上选的唱段,他平素戏文听得少,当晚没听出来端倪,只觉得曲调哀婉,后来一问,是出送别的戏。
他是真挺喜欢她的,自认待她也足够好了,随他回来,以她的出身,便是做个侍妾不也比她以前过的那些苦日子好上千百倍了,她到底跑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