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长公主嫁作人妇多年,她又向来大胆,这样直白的话说出来,丝毫不觉得害臊。
只不过,以萧瑾殊那个行将就木的身体,他行么?只怕是有心无力,昨夜还不一定是怎么磋磨人的呢?长宁长公主思及此,狞笑出声。
翡雪想起早晨从他怀中醒来的那一瞬,顿时面若红霞,呐呐不敢接话。
秦婉容到底还未出阁,听了这样的话,抬起帕子来遮了遮鼻子,冷冷笑了笑,假意奉承道:“还没恭喜皇后娘娘呢,才听姑母说起,表哥已登门要了林大姑娘的庚帖,又上了折子请陛下赐婚。看来不久,承恩侯府还得再出一位王妃。”他状似恭敬地行礼,那几分不屑却都写在眼神里。
京中风气,钟鸣鼎食之家讲究门第,久在京中富贵圈,秦婉容看人自是带了几分傲气。承恩侯府虽也是簪缨之家,与秦婉容出身的国公府相较,到底有些没落了,在勋爵之中只勉强算是二等的人家。况翡雪还只是承恩侯府二房,父兄并未承袭爵位,本是入不得眼的。
若是换了平时,她们来巴结,秦婉容都未必给脸。没想到阴差阳错的,林翡雪一朝爬到这中宫之位上,晋王妃又成了林霜儿囊中之物。如此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秦婉容虽暗暗嫉恨,面上倒也不敢失了礼数。
承恩侯府内宅的那些事,翡雪有苦难言,不足为外人道。可她听得出秦婉容话中讥讽之意。
嘴角笑意未敛,眼底却没有了方才的温顺:“此事,我也是才听说的。天家娶妇,自有太后和陛下做主。圣旨未下,秦姑娘,慎言。”
秦婉容不敢顶撞,萧瑾玉却看不惯她动不动就将皇帝抬出来。早上在慈宁宫就是如此,现在还这般,就有些不识抬举了。
萧瑾殊这个皇位是踩着先帝和故太子的尸骨得来的,若不是太后规劝,她早就与这个皇兄势同水火了。许多话,她当着皇帝的面不敢说,可在这么个新入宫的皇后的面前
瞧着她这软弱的性子,谅她也不敢到皇帝面前去告状。更何况她即便真的去告状,自己也不怕。
她不过是皇帝用来安抚晋王的一颗棋子而已。那个冷血无情的阎罗王,弑父篡位,在北境杀起人来,连太子哥哥的死活都可以不顾,又怎么会顾及这么一颗棋子的死活?若她还不愿为母后和晋王所用,说不好哪天,这个皇后就会成为一颗弃子!
第41章 晋江独家 治罪
红唇勾起,带着不加掩饰的讥诮和怨毒。
多年积怨和心中不忿化成了恶毒的言语,萧瑾玉说话更加肆无忌惮。她指桑骂槐道:“皇后娘娘这般做法,倒是与我皇兄极配!可笑承恩侯府的野心已是路人皆知,娘娘又何畏人言呢?况天下攸攸之口,岂能尽封?”
这话一出,就差说萧瑾殊谋朝篡位了,连秦婉容都吓得背脊发凉,暗暗扯了她的衣袖想要阻止。
若她们只是对她有所误会,言语上不怀好意,翡雪并不想为自己多做分辩。可是萧瑾玉这样评价指摘萧瑾殊,却让她沉了脸:“我入宫这两日所见,陛下处理政事,可算殚精竭虑,废寝忘食。倒是长公主,你是陛下的妹妹,陛下是什么样的人,你应当比外人更加清楚才对。说出这样无情的话,不免叫人寒心。”
千秋功过是非,将来自有史笔评说。
翡雪只知,前几年在家时,她也曾听父兄私下议论。父兄皆是忠耿之人,说起,先帝昏庸无道,朝廷乌烟瘴气,百姓民不聊生,他们都是痛心疾首的。
若不是当年萧瑾殊在北境金戈铁马,九死一生,大仪又如何能有今日的江山稳固?
先帝留下了一个烂摊子。可自从陛下登基以来,轻徭薄赋,与民休息,大仪总算缓了一口气,如今虽不敢说国富民强,也称得上国泰民安。
在她心里,萧瑾殊是最厉害的大英雄。无论别人怎么诋毁,北境百姓对他英武贤明的评价,才算得公正。
她说这话时语调不高,声音也不大,可言语中压着隐忍的怒火,对萧瑾殊的崇敬和爱意不掺半点杂质。
一时情动,翡雪全然未察觉身后不远处,披着一袭白色鹤氅的身影若隐若现地立在玉树林间,手臂上搭着一件狐狸毛大氅。
深邃不见底的目光,落在女子单薄的背影上,瞧不清楚他面上的情绪。微微垂眸,他的手指在大氅的毛领上收紧了几分。
萧瑾玉和秦婉容看清来人,不约而同的怔在原地。不是说他已经病入膏肓,只能坐轮椅,怎么现在能自己站起来,还能走了?!
秦婉容连忙跪倒在雪地上不敢吱声。
相隔不远的侍从们还以为发生了什么,直到走得近些才反应了过来,却都不敢向前靠近,只好在原地跪下。静谧的松林,冻人的雪地里,乌泱泱的人跪了满地。
长宁长公主嫁作人妇多年,她又向来大胆,这样直白的话说出来,丝毫不觉得害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