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是大年三十,牛槽一家难得睡了个懒觉,大姑娘横着一张肥脚睡在夫妻俩中间,时不时伸踢一下,于是牛槽那张扁脸便被盖了一个又一个的印章。
牛槽小家从外头虽是看不出什么,内里却是暗藏春秋的,比如卧室中的地上铺就了一层厚厚的毛绒毯,比如那被子是用上好的棉絮打底的,再比如桌上都垫了暗黄色的油布。
更别说墙面上还贴了火红的图儿,红扑脸少女同方脸青年扛着铁锹,热气腾腾的模样一瞧便是会过日子的人。
牛槽梦中正对着一池子的鸭子发抖,他瞧着那鸭毛思索如何能将它们变成一件件衣服,好抵御周身的寒冷。
转念又觉得自己魔怔了,瞧着什么都能做成衣服,还鸭毛做衣服,做梦哩。
嗨?莫不是真的在做梦?
牛槽起了这个想法,一下子睁眼了,头上是吊梢顶,房梁上暗红色的木漆微微染就着窗外斜阳的光,竟还真是做了个梦?
牛槽瞧了瞧身边,小琴和芳芳还在睡,他身上的被子全被芳芳给踢了,怪不得冷。
他也没管自个儿身上的被子,伸手将芳芳身上的被子盖好,起身想给老婆孩子煮个水,将前几日包好的饺子下了,如此娘俩起来便可以吃早饭了。
刚拿起簸箕儿,那肥嘟着肚子的「白元宝」还没下锅,门便剧烈的响起,跟催魂似的。
牛槽皱了皱眉,这大过年的,谁这般敲人家的门,跟逃难似的,若不是天上那轮骄傲挂着,他还真不敢开了那门,指不定什么小鬼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