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槽帮丁医生做寿衣的时候曾经摸过,晓得人死后是个什么触感,现下老陈头这副模样,必然是没救了。
牛槽呆呆退了一步,碰到个椅子什么的,一屁股坐了下来,半晌没吱声。
倒是小牟,明白老陈头确实没救之后「哇」地发出一声嚎哭。
“都怨我,都怨我……若不是我这个扫把星将晦气带过来,老陈头如何……”
诚然这事儿实在怪不到小牟头上,可心情压抑沉重的人,惯常将生活中所有的不幸都归结到自个儿身上来。
“不怪你,怪我。”牛槽闷闷道,“若不是我送吃的给你们……”
“可那酒是我要喝的啊……”
两人心中明白,老陈头这死,八成是同那酒脱不了干系的。
可事已至此,人走了便是走了,余下的人再怎么追究原因也是不得用了。
两人空坐了一宿,什么话都没有,大年初六一早便唤了马家村一户专门替人办丧事的人家,敲锣打鼓走了工序,将那老陈头给风风光光埋了。
这事儿结后已经是大年初九了,马宝从耳朵上取下一支「红梅」递给牛槽,两人蹲坐在湖边瞧着浩渺湖面发呆。
“我真搞不懂你,大过年的,替这老头儿触晦气作甚。”马宝是真心的,便是他们村马老头家是做那丧葬生意的,但是人家有三不接啊,横死的不接,孤寡的不接,自家遇到喜庆事儿或者过年过节不接,这老陈头可谓是全给占了。
老陈头这种人,寻常情况下大约也就是铺盖一卷埋了,不至于曝尸荒野便成,哪里会有人帮忙置备后事啊。
可这牛槽倒好,触自个霉头不说,还勒马宝求他村长父亲,一定要马老头帮忙敲锣打鼓,风光大葬才成。
马老头抵不过村长要求,硬着头皮上,满肚子怨气全对着牛槽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