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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表情很素,难辨喜怒。

但她知道,在这一刻他是有些善意的。

不然不会刻意在这个点儿叫醒她,只要她过了卯时还没醒,那自然会被人发现旷工,再一查就会被人发现她不在寝室。

低等宫人误工、一夜未归是要受杖刑的大罪,若是没个正经理由,则会以危害后宫安宁为由被杖责致死。

他又救了她一次。

姜得豆半垂眼眸,再抬眼时眼里的杀机已经褪却。

“多谢救命之恩。”她说得真诚。

沈一杠轻点下颌,音色很淡:“嗯。”

姜得豆离开了。

沈一杠没起身相送,他还保持着坐在床边的姿势,眼睛却透过薄薄的窗户望着她离去的方向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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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枝殿。

太监阿克打着长长的哈欠穿着衣物,他转了转带着困意的眼往对面的床铺看了眼,空荡荡的。

他那位奇怪的室友又不在了。

室友是新来的小太监。

作息怪得很,比他睡得晚,比他起得早。

小半月了,阿克从未见他洗漱过,可他身上却总是干干净净,气息也很好闻,不像其他太监那样总是一身汗味。

阿克问过他。

他总是说:“你起来前我洗漱过了。”

“……”

真是个怪人。

但阿克还是很喜欢他,因为他勤劳踏实,不挑活还肯干。

他们都是容淑女宫里的,容淑女也是宫女出身,被皇帝酒后临幸,清醒过来的皇帝厌恶她的卑贱身份,给了个最低等的位分后便打发到了偏僻程度堪比冷宫的连枝殿。

没其他嫔妃同住,也没什么友邻。

院后仅隔一条巷就是冷宫,院前是漫长无人的莲花巷。

冷冷清清的,无人问津。

连枝殿连带着容淑女也才五个人。

容主子,两个宫女,两个太监,再无旁人。

宫女是贴身容主子的,只负责容主子的起居,剩下的杂活脏活都是太监做。

所以阿克轻易接受了室友的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