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天里,谭松顶着炽热的太阳,骑在高头大马上, 他披银甲、握长剑,义气不减当年。
在城下,他宣读了一封旨意。
——定北军戍北境、战戎狄,劳苦功高, 然受奸人蒙蔽, 轻听轻信始酿大错,迷途知返者, 赦其罪;一意孤行者,夷九族。
这样的旨意, 若是旁人读来,如今困守县城中的兵士定不会信。
可宣读的人是他们曾经的老将军,没有人比他说话更有分量了。
何况眼下他们本就是在负隅顽抗而已,本就军心动摇。
城墙上,谭远行面色铁青,他当然很想直接挽弓,一箭射穿这个挡路的老东西面门。
可他偏偏不行。
他打着的旗帜是进京讨说法,为兄长讨说法,他不能在众目睽睽下做下这样背德的事情。
拳头捏得吱嘎作响,偏偏这时,城下的谭松继续发话:
“谭远行,给老子滚出来!我们爷俩堂堂正正地打一架——”
城中已是人心浮动,全靠他的督战队紧着最后一道弦,谭远行如何能不应?不应岂不是更削自己威风?
不过,他轻笑一声。
好啊,比行军打仗,他到底比不过谭松积年血汗里的经验,可他已经老了。
真刀真枪地打,他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城门缓缓打开,两军皆是退后,谭远行同样骑马而来,他背后的是一把重刀。
看着自己的儿子如此,谭松很难说清楚自己心里如何作想。
谭松没有动手,谭远行也没有。
逆着秋风,谭远行冷冷道:“爹,你可真是大义在胸啊,这样的丧子之仇也忍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