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昀望着她纤弱单薄的背影,今日倒是听话得很。
星月轻抚琴弦,空灵婉转的前音应声而起,按着记忆里的曲谱弹奏,虽许久不曾练习,但功底刻进骨子里,依旧清灵悠扬。
佳人抚琴本就引人瞩目,琴音太过娴熟曼妙,将聂夫人的舞姿尽数比下去,原是伴奏,一曲毕却形似独奏,抢尽风采。
最后一根摇弦落下,余音绕梁,众人意犹未尽,纷纷称赞:“姑娘琴技绝佳。”
李昀在上座遥望席下,眸色深长,意味不明,慢吞吞的斟酒,随后唤星月:“过来。”
他看着星月坐回身侧,缓声道:“美人抚琴,最慰人心。”
随后微微侧目,扬起眉头:“你瞧,这些男人为你眼睛都直了,见你与聂氏一同献艺,竟让本王恍惚间想起当年宫宴上你与星河的风姿,只是聂氏终归不比星河,无论容貌还是技艺,都差的远,幸而有你作陪,还不算太看不下去。”
听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星河,提起过往,云淡风轻的说着这些,一次又一次戳中星月的痛心事,就仿佛他对许家的罪责不曾存在一般。
他在这里锦衣玉食,金尊玉供,辅治公府却阖族惨死,满门灭绝,那滔天的大火,千古的骂名,洗不清的罪孽,皆是因为他,星月再也忍不了了。
在他说到:“你最近少有的懂事,若能一直如此,本王会很高兴。”时,星月将藏于袖中的匕首抖落出来,拔开匕套,寒光立现,以迅雷之势稳准狠的朝他露于外侧的脖子扎过去。
她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杀了李昀,报仇雪恨,也算不负父母宗族的养育之恩。
星河,等他死了,你来找他算账。
我没有苟活,我许星月,没有忘记血海深仇,没有对仇人曲意逢迎,没有苟活于世,我生于家族同生,死于家族同死。
这一刀下去的太过突然,席间众人甚至没有看清楚她是什么时候把刀取出来的,只是李昀六感敏捷,觉出不妙,迅速侧身一躲,扎向他脖子的匕首偏离位置,直直刺入了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