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植垂目微笑:“少监面前,岂敢自大,奴才只是略尽孝心罢了。”
梁远笑的有深意:“一年前你还是个御膳房的下等内监,如今却是扶摇直上成了一殿掌侍,让人刮目相看啊。”
汪植忙作自谦之态:“盖因奴才跟对了主子。”
梁远轻声道:“汪侍监,当年你初入宫时,做了我六个月的徒弟,后来得罪了王慎的干儿子,他诬陷你净身不全,让你受了二茬罪,我没保你,又将你轰去御膳房,你心里是恨我的吧。”
他文雅的笑:“若是恨,只管说,我都听着,一别数年,再见时,我昔日的徒弟已经站在了我身边,长信殿恩宠不断,看来今后咱们见面的日子还多着。”
汪植面色平静不见波动:“奴才不敢,少监也是审时度势,宫里何人不如此,人之常情,岂敢言恨之一字。”
二人复又站定,各自望着前方,不再言语。
夜色暗沉,殿宇之间接连挂上宫灯,在墙上晃着人影,如唱戏般。
汪植想起自己十六岁初入宫那年,还是个愣头直撞的半大小子,这些年走马观花般,也似一场孤凉的戏,只留他一人独唱。
那年雪夜,他被净身房的人拉走,梁远站在台阶上远远看着他,对他说:“宫里留不下蠢人,这都是你自己造下的因果,你就受着吧。”
他在雪地里不服的喊:“我何错之有,何错之有?何忠他身为内监,亵玩宫女,他才其罪当诛,玉兰已经不堪受辱投水自尽了,只因他何忠是王慎的干儿子,便可以无法无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