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声,如浪潮。
即便他们知道,顾仪曾亲手射出一箭,伤了羌人王的脸,即使他们知道,临涂释比残酷暴虐,她这一去只会把命留在他乡,也不一定能护得大宁长久安定。
顾仪轻笑了一声,胸口依旧刺骨的疼痛,她顾不上,语气锋利如刀。
“纪信芳,你确定要如此吗?”
她喊着纪首辅的姓名,在纪信芳成为纪首辅后,就很久没人亲口叫过的姓名,一字字锐利的说出口。
“若本宫嫁往大羌和亲,会教唆羌人的傲慢,会破除他们对大宁出产的丝织物、茶叶等物品的依赖,会透露大宁的边防,会帮助临涂释比攻下我生长于斯的京城。”
顾仪没穿朝服,红是潋滟的正红,她坐在龙椅边上,脸上带笑,似炽烈的火焰,能焚烧一切。
“你,敢赌吗?”
赌你面前这个人是否会成为大宁覆灭的推手,承尽身后骂名,也要拖着所有逼迫她的人,一起赴黄泉。
猎人与猎物换了位置,纪首辅退了一步,他知道上头的女子在等他的答案。
他踟蹰良久,行了一礼。
“臣惶恐,可另选贵女封为和亲公主与羌人和亲。”
他不敢赌,面前的长公主平静的面色下像掩着疯狂,他不能确定她是否会将疯狂化为现实。
对纪家来说,大宁可以换新皇,可以换国号,甚至可以覆灭,但唯独不能接受羌人的洗劫。
前者与纪家无关,不过是换个龙椅上的新帝,纪家依旧是那个百年纪家。后者,以长公主的性子,纪家在羌人的洗礼下,人都不会剩下几个。
即便这可能性只是存在,且并不大,他也不敢赌上纪家的存亡,去扳倒一个政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