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并非东厂之人,不必唤我督主,同司礼监其余人一同称呼。”公孙怀神色如常,一贯地淡漠疏离。
“是,掌印。”
东厂里的人尊称他一声“厂公”或“督主”,司礼监里的人都称一声“掌印”,其余人爱怎么称呼他不愿多管。
说起来阿琅也不是东厂的人,公孙怀却从未纠正她的称呼,这又是何意?
还是他有意栽培她将来进东厂?
“你先出去。”公孙怀淡扫了蔡安一眼,蔡安应了声是,低腰退出了阿琅的屋子。
“督主,奴婢今日背了《千家诗》!”这一个月,阿琅不负所望,刻苦读书,从《千字文》到《百家姓》,再从《百家姓》到《千家诗》,背得滚瓜烂熟,公孙怀只要得空,就会来检查她的功课。阿琅确有几分聪明,也懂察言观色,生怕他质问,便声东击西,转移他的注意。
公孙怀好整以暇瞅了她一眼,撩了一把曳撒边儿坐在圆凳上,提起青花茶壶,拈着一个配套的青花瓷杯倒上一杯凉茶,“《终南山》。”他缓缓开口,点了一首。
阿琅眼珠子骨碌转动,拿出胸有成竹的底气,清了清嗓道:“太乙近天都,连山到海隅。白云回望合,青霭入看无。分野中峰变,阴晴众壑殊。欲投何处宿,隔水问樵夫。”念完她偷望了一眼公孙怀,他垂眸,唇抿着杯沿,遂又补充了一句:“这是王摩诘的诗!”
公孙怀轻点下巴,搁了瓷杯道:“知道终南山么?”
“回督主,终南山又名太乙山,是一处道教发祥圣地,而‘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中的南山指的就是这终南山,千年来,修炼成仙的没几个,入山隐士倒是颇多。”阿琅讲得头头是道,不知他所问真正用意,但说了些寻常答案。
“终南山,脉起昆仑,尾衔嵩岳,深严邃谷不可探究……”他捏着瓷杯缓缓启音,顿了顿又道:“你不是想打听宋世良么?一个月前他去了终南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