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华自嘲般地笑了笑,那张原本眉目如画,冠绝京都的脸,经过漠北朔风的摧折,此刻是无比的憔悴。
不远处,身着银甲的少年,握着刚刚穿进江慎安胸口的银枪,高高立于马上,死死盯着跪坐于地的女子。
少年眉眼狠绝,冠玉般的脸上如同结了霜似的冰冷凝重,在女子伸手触到江慎安的那一刻,戾气顿生,再难压住心中怒怨。
他驱马靠近那女子,一杆银枪直抵女子咽喉:
“好一个郎有情切有意,谢太傅果然生了一个好女儿!”
谢昭华麻木的抬头,她本有千言万语想问他,可现在,没有必要了。
她两手握住那杆银枪,绝望的对上他的眼睛:
“你覆了大齐皇权,不忠不义;灭我谢府满门,丧尽天良;杀了江慎安,为友不义;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可说的?何不一枪夺了我性命,好登你的大极?”
“看来你知道了。没错,你谢家满门是我带兵灭的,那又如何?我灭了你谢家就是丧尽天良?那谢家呢?你可知宣家满门为何锒铛入狱?你可知太傅为何将你嫁入宣王府?嗯?谢昭华?若不是谢杭同皇帝密谋,费尽心思嫁你入宣王府,趁机安插心腹栽赃嫁祸,我父王母妃何至于枉死狱中?母妃她待你……母妃她待你不薄啊……”
想起宣王和长公主惨死狱中的情状,宣祈强忍悲痛,继续哽咽道:
“你谢家满门是命,宣王府上下又何辜?我宣祈生死存亡之际,你又在干什么?嗯?和江慎安一路逃到漠北妄想远走高飞?”
谢昭华像被抽掉灵魂般,软绵无力的瘫坐在地上,眸中满是痛苦和难以置信。
聪慧如她,很快就想清楚了前因后果:
难怪宣祈一回京就带兵灭了谢家,原来,原来是梁悯哥哥和父亲算计了宣家!原来是谢家欠了宣家的!可是,宣祈说自己和江慎安远走高飞又是何意?难道从头至尾,宣祈都不信自己,不信自己对他的一片情意?
越往下想,越是绝望。
她抬头,看着马上憔悴的宣祈,心想:
宣家没了,谢家也亡了,到头来还是谢家欠了宣家的。阿爹阿娘去了,宣王长公主没了,太后和梁悯哥哥也殁了,还有江慎安,是她对不住江慎安,他本可以待在京都,好好做他的户部尚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