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过梨园的门口,隐约里传来几句咿呀叹惋的曲调,飘飘渺渺的,词句不清。和着那一唱三叹的调儿,容嬿宁垂眸低语:“檀香,我没有选择的。”
若她没有任何冒尖的地方,想来可以在西小院里安生度日,来日有兄长的照拂,或许还能有个不错的归宿。可一旦教人发现她还有点儿可以利用的价值,等待她的会是什么呢?
或许还是会被毫不犹豫地推出去,不论是李代桃僵,还是背负下换亲的所有骂名,总不会是什么好事的。
容嬿宁嘴角那抹怃然的笑意,教檀香心中微微抽痛。但她也知不管自己红嘴白牙劝得再多,姑娘都难以听进去。姑娘心里有着一个结,缠缠绕绕多年,早已是剪不断理还乱的死结。
于是,随着街阜的喧嚣声远去,马车里也渐渐的安静下来。未过多久,外头传来询问过所的声音,马车停顿了片刻,复又碌碌行起,却是已经出了安阳城的城门。
一行人沿着官道继续南行,走了半日,因见日头渐高,人马微疲,骑马走在前头的宋奇一扬手,下令停下来歇息片刻。
官道的不远处恰好有一片柳树林,林旁挨着一个野湖。秋风拂过湖面,撩起薄雾一层,朦朦胧胧的,颇具几分野趣。
在檀香的再三劝说下出来散心的容嬿宁见着这片野湖,眉目间悄然晕开淡淡的欣悦。
山林野趣最是能教人怡然开怀,忘却烦忧。容嬿宁素来欢喜这样的自然风光,难得见着了,便不由兴致乍起,提着裙摆就要朝湖边走去。
深秋的湖风裹挟着浓浓的萧瑟寒意,檀香到底担心自家姑娘的身子禁受不住,叮嘱了一句,就一路小跑着奔回马车去寻披风。
然而,等她抱了披风刚从马车里钻出来,就觉得面前像是有一阵疾风袭来,回过神时,手里早已空空如也。
檀香诧然抬头朝前看,便看见一道湛蓝色的背影,风吹过,卷起鹤氅翩跹,一片湛蓝色中隐隐露出半角藕粉来,那是自家姑娘的披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