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玉琼花当如是。”撑一把素色油纸伞立于船头,容嬿宁沉醉于眼前美景如斯,禁不住轻轻地赞叹一句。
然而话音刚落,她便在一片细雪冷清的寒味中嗅到一股子熟悉的松木香气,侧目望去,从她视角正看到沈临渊那如雕如琢的俊美侧脸。
今日的沈临渊身着一袭月白色锦袍,外罩竹月色鹤氅,细雪落在他眉间肩上,衬得他整个人的气质越发的清冷起来。可是当他垂眼看过来时,眸底却漾开难得一见的温煦笑意,轻易的让人看呆了去。
小姑娘身披一件赭红色斗篷,兜帽上雪白的狐狸毛携着细雪迎风舞动,这会儿她微微歪着头,扬起一张通红的小脸看过来,杏眸水汪汪的,兀自出神的小模样,让沈临渊不由想起溍王府里沈幼雪养的那只呆劲十足的小白兔。
一声轻笑不自觉地从唇齿间溢出,紧接着沈临渊就看到小白兔变成了小红兔。
容嬿宁一只手紧紧地攥住油纸伞的竹柄,一只手拢在斗篷里,悄悄地勾住腰间禁步的流苏,强自镇定地朝沈临渊轻轻福身见过礼,便又别开脸,望向近在眼前的柳絮渡口。
渡口码头边,泊船寥寥,人迹杳杳,放眼望去,只见一片苍茫的雪白。
沈临渊注意到身旁小姑娘的情绪似乎有点儿不对,垂眸一瞥,小姑娘唇线压平,眉尖颦蹙,方才还水光熠熠的杏眼里此刻只余一片失落与黯然。
“兴许路上耽搁了。”沈临渊过去从未安慰过旁人,一句话说得硬邦邦,但语气却是难得的温和。
容嬿宁眉睫低垂,轻轻地“嗯”一声,情绪莫名的低落。
她心里比谁都清楚,人不是在路上耽搁,而是根本就没有出门罢。正如当初她只身跟随胡氏上京时一样,哪怕明知那可能是最后一面,容夫人都没想过见一见,送上一程。而今她“不顶用”回来了,又怎能奢望容夫人惦念着,特意打发人来渡口迎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