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容婵欣还有另外一个私心,她巴不得容嬿宁李代桃僵嫁去溍王府。毕竟那门第富贵有余,也得有命去享。便是容嬿宁福气大,于她也无损失,反倒能让自己再多一份倚仗不是。
容婵欣想到这儿,嘴角一压,可惜这丫头到底是个没福气的,折腾半年之久,还是灰溜溜地回了江陵。
觑着容御冷下来的脸色,容婵欣禁不住心生慌乱,只得埋下头道,“大哥哥,就算是我不该向娘亲告状,但如今宁儿不是好端端的回来了,你就不要生我的气了好不好。”她伸出手想去扯容御的衣袖,被避开,手僵在半空许久,落下来,小心翼翼地道,“大哥哥,娘说了,自今日起你就不用禁足了。正好五天后,杜宰辅于栖霞苑设文会,若初帮大哥哥拿到了名帖,大哥哥也好出去交游一番。”
说道栖霞文会时,容婵欣立时有点儿眉飞色舞起来,眼睛里更是闪烁着点点精光。在江陵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栖霞文会说是文人墨客、才子书生以诗文会友的雅集,但实际上却是当今圣上左膀右臂之一杜宰辅相看门生的“考场”。文会三年一期,每逢其时,杜宰辅便亲自告假还乡,那些在文会上崭露头角的才俊,凡是入了杜宰辅眼的,哪个不是平步青云?
因此,江陵众学子对此趋之若鹜。
不过栖霞文会也不是谁想参加就能参加的,必须有引荐人的名帖方能入得栖霞苑。依着容家而今的门楣,莫说踏进栖霞苑的大门,便是在门前站上片刻都是不能够的。
容婵欣不相信,容御寒窗苦读这么多年,会白白放过这样的好机会。
容婵欣从怀中掏出一张红纸烫金的名帖放在棋案上,看着容御道:“这可是若初费了大功夫才讨来的,大哥哥,看在名帖的份上,就不要和欣儿计较了好不好。”
容婵欣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任谁看见都得心软,偏容御对自己这个妹妹的脾气心性太了解,脸色不霁反冷,抬手就要将那名帖拂落在地。然而,一只素白的小手飞快地抓住了烫金名帖,容嬿宁看向自家兄长,软声唤道,“阿兄。”
语气中有劝抚之意。
容御沉吟一时,收下名帖,脸色淡淡地冲着容婵欣道了声谢。
“大哥哥,我们是兄妹,一家人哪里用说两家话呀。”容婵欣面上笑吟吟,心里却暗自咬牙,她可是将容嬿宁和容御的互动看在眼里,哪里不知道自家兄长还是看不上自己。
容婵欣清楚,容御对自己态度的改变源于两年前,林家上门改易婚事的那天。在容御看来,容婵欣是抢夺了自己亲妹妹的姻缘,可容婵欣却不以为然。
和林若初两情相悦、心心相印的是她容婵欣,有情人终成眷属又何错之有?再者而言,若林家二老真的看得上容嬿宁,又怎会点头答应换亲?
容婵欣不信容御看不明白这些,可他还是待自己疏远冷淡起来,仿佛只认容嬿宁一个妹妹,再不把她放在眼里。容婵欣心有怨意,但这人是容御,她唯一的亲兄长,她纵使再恼闷,也不可能跟他撕破脸皮去,只将满腔的怨恨记在容嬿宁的头上,看她越发不顺眼。
容婵欣一点儿也不喜欢容嬿宁这个妹妹,哪怕她自幼不得容夫人的喜爱,可容婵欣还是嫉妒她。嫉妒她得到容御的偏宠,嫉妒她被容家其他房的长辈怜惜,更嫉妒她打小定了一门好姻缘。
不过,指腹为婚又如何,林若初看不上她,一样竹篮打水一场空。
容婵欣想到这儿,眼底又流露出得意之色,朝容嬿宁露出一抹笑,道,“宁儿此去京城,想来定是见识到盛京的繁华盛景了。”说着幽幽一叹,“只不知道姐姐我什么时候能有机会去那天子脚下走上一遭呢。”
容嬿宁听着她乍似歆羡的语气,有点儿迷惑,眨了眨眼睛,弯唇道:“来日姐夫中了举,姐姐自然能够如愿以偿。”
这话算是说到容婵欣的心坎上,她不由扬了扬下巴,笑容真切了两分:“那是当然。”可看着容嬿宁娴静柔和的侧脸,她又不知想到什么,笑容微收,到底忍不住问道,“话说宁儿你进京去有没有见着那传闻中的溍小王爷啊,他是不是真的像人们说的那样子面目可憎、冷血无情啊。”
容婵欣想,既然当初她们的舅舅益阳侯大费周章地从犄角旮旯里想起她们这一门亲戚,将容嬿宁接到侯府去,那么溍小王爷要娶亲的消息该不会有假。如今容嬿宁回了江陵,说是溍王府没有张罗亲事,益阳侯满盘算计落空,可指不定是人家溍小王爷没有看中容嬿宁这丫头呢。
容婵欣身为出嫁女,不怕受牵连,却也不得不思量这件事对自己的利弊。容御的前途不仅是容家二房复起的希望,也是她在婆家的倚仗。她决计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容御冒险进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