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知道,季昭然什么时候知道他倒霉地把文发在阴间,什么时候知道他因为怕鬼跑到自己房间,什么时候知道他一切的小动作,却任由他犯傻。
“车祸那天。”季昭然说。
宁稚安怔忡地仰起脸。
路灯斜笼在头顶,在季昭然身后拉出一个长长的影,他耐心道:“我小时候总能见鬼,我爸请来云禅寺的主持,把镇寺的佛珠给了我,我才看不见。”
他抬起骨角分明的手腕:“记得吗,那个朱砂的佛珠手串。”
“是因为佛珠碎了吗?”宁稚安闷闷地问。
“不是,”季昭然望着他:“是我愿意想起来了。”
“你看过那辆车吗?按理说撞成那样,阎王也救不回来,”季昭然笑:“所幸我就是阎王。”
“在病床的时候,乱七八糟的记忆太多了,我一边头疼一边想,要是真在车祸里死了,你这么倒霉,又这么笨,以后谁护着你。”
“我没告诉的原因,和你迟疑的原因是一样的,担心你怕我,怕你跑了。”
季昭然指腹温热,抬手抹掉宁稚安眼底的泪,他温柔的,郑重的说:“宁稚安,我不吃人,也不会家暴你,但也没你想的那么正直阳刚。”
他说话的时候,煞气滔天的鬼门关缓缓打开,生死之门在宁稚安面前露出真容。
季昭然问:“敢不敢跟我去看看?”
宁稚安背后是人间的烟火璀璨,面前是一眼望不尽的阴兵,整齐而肃穆地跪立:“恭贺吾王归来。”
宁稚安捧着大束鲜花,用力地点头。
这人间繁华,这阴间荒诞。
很荣幸和你去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