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颂宁垂下眼,神色一晃,很快恢复如常,语气平淡温和:“夫人明鉴,我当真不认识孙公子。”
话说得很委婉,意思倒是十分不委婉——我不是脸皮薄,我就是那个意思。
她低头把那日孙遇朗怎么把她推搡入水的事情说了,又微皱起眉头:“我依稀记得,孙公子那日拉着我的袖子时候说,咱们家欠了他家里几万两,所以才要拉我去抵债,我想他这话说得没头没脑,一定是醉了,原准备避开不搭理的,没想到被他和云秀拉扯推搡,掉进了水里。”
郭氏早料到她会拿实情辩驳,因此编瞎话的时候,特意嘱咐了那句“若他不来提亲,她便跳下去,说是孙公子推的她”做铺垫。此刻事情一切按照她预设的发展着,还来不及笑,就猝不及防听见这人悠悠提起一句“欠了他家几万两”,脸色陡然一变。
目光落下去,这个从来懦弱好欺负的继女正垂着头站在下面,衣领下浅浅露出白净的颈子,幼鹿饮水般微微屈着,一副温和乖顺的模样。
孙夫人可不管这些,听见徐颂宁提起这事情,立时拍案而起,指着徐颂宁道:“你瞧瞧,那侍女可不就说了,你威胁我家朗儿去提亲,不然就跳下去说是他推的!”
郭氏被她这急赤白脸的作风搞得有些无语,咳嗽一声,才要说话,外头忽然有人通传。
“盛三姑娘来了,说有急事要见夫人与姑娘。”
徐颂宁抬了抬眼。
她来之前提前请人去询问过,看看盛家那所谓的“婆子”醒转过来没有。
盛家一池横贯东西,将宅院分为南北两院,南为前院,北为后院,那日女子设宴在后院里,救她的那人是从对岸游来的,虽看不清水岸对面的人脸,但或许能把事情看个大概——至少能看清楚,她是被人推到水里去的,还是自己跳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