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宛很理解地方官员的难处,尽量把话说的圆融些,道:“户部这一千万我知道,这上头不好说他们,一千万两已经是极限了,还得留点余钱治旱治蝗。”
太子年岁虽小,但从七岁上受敕封起,就跟着敬德皇帝参加大朝会,处理事情来手段谋略不下阁臣,一点不嫩。尤其这两年兼管户部,更是笔笔账都记在脑子里:
“我记得三月份的时候我批出去一笔银子,是这几年弥腊属国献给我的,这笔钱是我宫中所有,并未计入国库,也与户部无关,填在这上头最好不过,怎么的,还不够使?”
谁想李仁卿摇头不止:“哪儿有五百万两?我没见过这笔银子!”
裴宛笑容敛去。
李仁卿干咳了两声,破罐子破摔,丧着脸:“三哥儿,我这么跟您说吧,我啊,就是个纸糊的官儿,虽领着观察使的衔儿,可浣州这些大小官员,在这地界上钻营多少年了,个个都跟豪商巨贾夹缠不清,除了有红批的节略政令我能督着办,其他的,我一个外派的监察官员,是针插不进,水泼不进啊。那五百万两,您委了谁发放支取?”
裴宛沉吟片刻,半晌道:“我二哥。”
李仁卿啥话都没说,两手一拍,打了个合掌:“我的三哥儿,我的好殿下,哪怕你多费心自己送来呢,也好过托付给那位!说句大不敬的,这银子没影我都不意外!”
裴宛没好气瞪了他一眼,“刚还说你成事了,现在看,还是个棒槌!哪家兄弟这么计较来着?”
李仁卿瞧他脸上有愠色,银子不翼而飞,想来他更着急,便搂上太子殿下的肩膀:“我知道,这银子搁您手上分外惹人眼红,您让二皇子负责把它用在迎驾上,是帮他尽孝呢。”
裴宛把他胳膊甩下去:“这些话就甭说了,我现在就是后悔。”
当朝太子和当朝太子的好朋友、大雍敏国公嫡孙一同沉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