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话?”路老爹吃了一杯凉茶,呼噜呼噜脸醒神:“现在还不到发卖人的境地,叫人看了成什么样子。”
刘氏忿忿地骂道:“自打一进京,我还怕叫人看?不说我,连你那宝贝女儿都抛头露面为你奔走呢,叫人看的且多呢!”
路老爹沉沉地道:“你这话多刺心,可别叫喆喆听见。”
刘氏叹了口气:“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她的行事我都看在眼里,两个女儿在我这都一样的。”
路老爹亦叹了口气,却道:“你只管照应家里,外头不用费心,这回麒哥儿有他的章程——”
“还听他的?”刘氏乍闻此言,不由得高呼:“老爷你也该醒一醒神,家里落到这境地,还不就是他做的孽!”
路老爹没说话,似笑非笑的看着刘氏,刘氏被唬了一跳,推搡了他一把,委屈道:“当初嫁给你,就是图你小富即安,不为官不做宰的,没甚牢狱之灾,如今忽巴拉来这一遭,可叫我心里难受!”
路老爹把那凉茶当成酒一般,自斟自饮起来,嬉笑道:“你懂什么,经商和做官一样,都得千般筹谋,万般算计,一时登朝拜相盆满钵满,一时乌纱帽跌了千金散尽,都是常有的事。从前只是站错道,这回不仅因为喆喆,也多亏了麒哥儿,不然明年今日,你们娘仨真要给我们爷俩烧金元宝喽!”
他们这么多年夫妻,早已谙熟,刘氏见他这样,心里骂了两句油盐不进,却也禁不住好奇,问往后麒哥儿作何打算。
路老爹倒回炕上,歪进热乎乎的被窝里,仿佛被热化了骨头,唔了一声:“还能做什么,当初怎么发家的,仍旧捡起来做老本行呗!就是辛苦了些,那么大个小子,就让他受累去罢,这家因他折落,他须得给老子架起来!”
……
冬至一过,白昼渐长,天却越发的冷了起来,雪下了几场,冻得人几乎出不得门。
这还是路家人头一次过如此寒冷的冬天,漫长的仿佛一眼望不到头似的,连太太刘氏都懒怠出门,更不要提金喆,简直下不来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