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好汉他姓耿,人送外号斗牛梗。
倒不是贬他,的的确确因为他牛,脾气大,人又耿直,关键是长得又高又瘦,跟条筷子似的。之前有一次熬夜做实验,他和斗牛梗因为材料问题吵了起来,吵完了继续写公式,摆案例,等数据。咖啡喝了一杯又一杯,第二天同事发现他俩四仰八叉睡死在会议室里。
斗牛梗是t大毕业,之后去了caltech。季知明么正好跟他对着,p大毕业,去了berkeley。每次只要有争议,他总感觉斗牛梗要代表t大嘲笑他。
这次斗牛梗叫他季老师,他就觉得很不对劲。
斗牛梗心里也不是滋味,但是眼前这个新来的副总实在太难搞定了。他要想跟他吵架吧,这位副总不像四季豆,锤两下就蹦起来老高。他更像水,像棉花,你一拳下去,他以礼相待,跟没事人一样。
而且一个p大的,把他咬得死死地,令他很不是滋味啊。
季知明多聪明一人,他乐呵呵走过去,也十分热情地叫:“耿老师客气了!”随后看向密密麻麻的白板,申请加入讨论。
擦了写写了擦,实验数据来了去去了来。季知明讲得热火朝天,干脆把外套脱了,坐在会议桌上叽里呱啦。斗牛梗抓着笔写来写去,余下一众技术人员,跟听课似的,疯狂补笔记。
好不容易季总闭嘴了,耿时文一支笔写得没了墨,干脆随手扔了。他手疼得很,比手疼更严重的是挫败,浓浓的挫败感。他觉得惨啊,没道理啊,一个半路杀出来的副总,脑子里是装了个实验室吗?
沈与续放下手里的图表,觉得口有些干。不过很过瘾,很久他都没有这种过瘾的感觉了。吵归吵,在真理面前那都不叫吵,他们只是各抒己见,毕竟谁对自己没点骄傲。人类一代又一代,不停传递着探索的火把,失败又失败,探索又探索,当看到真理哪怕一点点微弱的光亮的时候,他们都会感到由衷的欢呼与雀跃。
当他第一次看见那些精密仪器的时候,当他上手去操控的时候,他有一瞬间震惊得说不出话,旁边的同学也是这样,他们说,那一刻他们像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婴儿。
法拉第在向人们展示圆盘发电机的时候,有一位贵妇人问他,先生,这东西有什么用呢?
法拉第回复她,夫人,新生的婴儿又有什么用呢?
人类刚开始探索世界,感叹于宇宙的广袤与雄奇的时候,就像一个婴儿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