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条还提了一句大家一起下水,江可芙才明了常迁为何迟迟没来审她,甚至都不曾派个人。
就在她入狱当日,早朝,李辞上疏弹劾刑部侍郎秦珉欺瞒圣上,草菅人命,应罢官严查。
去年十月末有曾三人自湖州上京鸣冤,状告刘贵妃之侄,江南知府刘铭白侵地建宅,家丁驱赶百姓,最后以致纵火伤人六人死十一人伤。官员欺压百姓自先帝上任就已少有,是以朝中重视,案子交由刑部,下令尽快彻查。巧的是此案之后宫中便逢八公主生辰,生辰宴李沐凝中毒不醒,刘贵妃精神恍惚也重病一场。为宽贵妃与刘家的心,刘铭白一案暂且压下,三人暂时留在了刑部大牢。之后月婕妤,钟秀路一干事,节气冷下来北燕也蠢蠢欲动。这事便一拖再拖。
直至祭祖皇陵刺杀,燕王与灵王谋逆,祝家杀害禁军种种,齐王又命刑部尽力压下此事,圣上就渐渐淡忘。连要抓常迁把柄的李辞都忘了。直至往涿郡前无意翻卷宗发现祝家一案处决名单有三人对不上,才发觉刑部这次做了件大事。
他们不声不响的在处决名单上加了三人。
祝家一案牵连,虽不甚广也有近三百人,圣上不会细究,多出三人神不知鬼不觉。而今人死,没有人证,日后想起问及,天长日久,刑部用疏忽搪塞,李隐也不会重罚,刘铭白更是不会得真正的惩处。
此番李辞不提常迁,不提李哲,只弹劾刑部侍郎,众人也自都心知肚明此事到底是谁指使。其间更隐含自己之前便有所察觉,常迁曾明里暗里敲打自己之意,多想之人竟已暗地里将刺杀与齐王联系上。李隐被蒙蔽,此时揭发也必然震怒,常迁自然是,自顾不暇呢。
“小晏公子。”
心中明了李辞的路数,江可芙轻唤晏行乐。少年其实一直留心着这边,拖着镣铐走进铁栏,江可芙凑近低声与他说了。
“摘清楚恐是不行了,但你我二人间莫须有的罪名决计要甩干净。你自还说是捡的不要变,我会认钟秀路的案子,届时他们若用我的口供去套你,你不提你我交过手就是。杏帘是我们第一次见。”
晏行乐点头,江可芙末了还是歉疚拖累了人。拿了小篮来分与他点心,看少年自她来前受刑的伤痕,道出了狱从府里给他拿一些见效快的伤药。
如此,很快,就到了刑部审二人之日。
因处决案焦头烂额,常迁仍然没有参与,刑部侍郎也在上疏次日就下了狱,走出监牢时江可芙还看见了带着镣铐的秦大人坐在走道转头牢房的一片光影里,狼狈失神。
不是正式会审,只两个主事一问一记。不外乎心中已有数的几个案子疑点,江可芙依字条,答得干脆。问到除夕慈恩街与晏行乐相遇,江可芙刻意带了不屑,似觉这疑问愚不可及。
“我与他此前可见过?为何要选慈恩街那样显而易见的地方私会?当日宫中还有宫宴,我因病未出席,撒这个谎去大街上欢欢喜喜的会情人?是我嫌命长,还是他想造反?”
两个主事不吭声,拿笔的只管记下。坐在上首的咳了几声转而问起楚宅失刀案,江可芙继续冷笑,提及此前杏帘的事把自己摘了个干净。
她已明白了,抓自己不是目的,于这几桩案子,最危险的时候是她不知所踪之时,见不到人,自然什么罪名都能扣。如今自己回来了,只要死不认账,他们奈何不了,最坏也不过鱼死网破,大家都讨不到好。但那样的结果,自然不是幕后人想要的。所以,她不会有什么事。
第八十三章
烛影映灯红,人间不夜城。又一岁中秋夜,灯市如昼自慈恩街起头一路延伸似看不见头,喧闹反令婵娟失了本来颜色。少年负手立在禁宫城楼望着天际白玉盘,高台上更疾的夜风掀起衣摆,立在后面的恒夭不由紧紧衣领,不情不愿的捧着适才出门秦氏让她拿上的外袍,上前问李辞风大了可要披件衣服。
看月亮的人回了神。
“且拿着罢。宫宴要开了,走,去清乐殿。”
什么样的案子,只要百姓还乐着,上位者不被威胁,节是照过的。本也不算大案,与此前谋逆相比甚至都不值得寻常人过多的关注。如果不是牵扯大部分人喜闻乐见的皇家丑闻——所谓的私情。很少有人会真正关心昱王遇刺,楚家失窃这样一听就与老百姓无关的无聊案子。
字条上,李辞告诉她刑部扣上的三桩案子都不能认,刺杀案只是捕风捉影只要无绝对证据根本无法定罪,小章一事便只招认钟秀路一案是她所为,小章才掉落被晏行乐捡到。正好影射楚家失刀案,她就可以提杏帘被困,还能反将一军是楚先怀恨在心要报复她与晏行乐。还有徐知意,陈捕头两个“外人”做人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