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你……立过这般誓言,明日天一亮……”接下去的话,她握紧手掌,再次绷开了伤处,“明日天一亮,便速速离开,从今往后……再也……再也……不许入菖都一步!”
最后两句,便又喉间阻滞带上了些哭腔。道岳一下便听明白了,也是这一刻,在她突然强硬偏执的语气里,他从她的眼底,略略看懂了些人间的情意。
他再一次从苍茫波诡的世路中抽身出来,在真实的自我中,有一刹那的动容、茫然。
然而也仅仅只是一刹那。
从未想过,有生之年,竟会有人为了他而心乱至此。
走,亦或是留?
倘或是从前来作这抉择,为免乱人心智误人终生,到了这个地步,作为一个佛子,他定然会毫无顾忌的,断然选择离开。
可是现下,道岳心念朅末国人,没得到《武备要略》前,是万万不能离开菖都的。
“菖都佛法不兴,贫僧此来便是为传法。”道岳上前递过干净的布绷药粉,犹豫了下,伸手小心地去掰她的拳,“未渡众生,未传佛法,又如何能轻易离去。”
佛说‘一转而百转’,不过是这一念起,便爱恨生,永无回头的可能了。
他留下伤药转身正欲回避,忽的僧袍的袖口却被牢牢牵住了。
他回首,只见女孩儿杏眸流光一片,形容全然不一样了。
“本公主的手好疼。”江小蛮像是骤然换了个人,牵了僧衣便拿出平日撒泼耍赖的习惯,娇嗔地轻声命令了句,“右腿也好疼啊,我的手不方便换药,法师你来。”
说罢,便像平日对着自己的侍女般,朝牙床上一靠,一把提高了罗裙,露出了轻软雅白的亵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