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语塞,半晌,还是有些不甘心地劝道:“可他怎么说也是你儿子,你要和大夏打仗,刀枪无眼的……”
皇帝叹息一声:“朕若是将他留在身边,将来老四上去了,能容得下他?去了边关,才是死里求生。”
假死也好,立下战功也罢,总归是一些保命的手段。他若真是再狠心一些,为江山计,就该让他留在京都,看着晋王成为储君,到那时,才真是人为刀俎,他为鱼肉,生死皆在老四一念之间了。
这话皇帝说得淡然,太后却身子一抖,想起了一些不愿回忆的往事。
皇储之争,流的血死的人,实在是不计其数。
她这位长子,昔年也是踩着数位兄弟的尸体,登上的皇位。那时,他说一不二,冷酷无情,反倒是后来偏宠苏贵妃,才露出了柔情的一面,让噤若寒蝉的朝臣们安心下来,后进的官员,皆以为他是沉迷于红袖添香,风花雪月的平庸之辈。
皇帝来这里,哪里是同他商量,分明只是来告知她,或者说,告诫她——没了端王,顾家仍旧有出路,他愿意让出一个未来皇后的机会给顾家。如此,可保晋王不会秋后算账。
太后明白,这已经是皇帝作出的最大让步了。
她叹息一声,识趣地不再求情,笑道:“这天下,还是皇帝的天下,皇帝想传给哪位儿子,便传给谁。哀家老了,只盼着你和靳儿一切安好。”
皇帝眼中的笑意在听到后半句时,微微弥散了些。
他明白太后的意思,无非是要他给个保证,不动淮南王。可他没法给,毕竟,这位胞弟拼命地为老二出谋划策,老四没少在他手里折损人手。那孩子心里自有一本账,等他百年之后,难道还能从棺材里爬起来,告诉老四不要动他弟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