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在花轿里颠得头昏犯困的黎洛栖,忽然让这一道清脆的童谣逗笑,此时恰好黄昏,媒婆说,婚嫁婚嫁,自是黄昏之后才能出嫁。
她还问,“难道不是‘盲婚哑嫁’的意思么?”
直把媒婆气得跺脚,扬言道:“若不是那青玄道长算过命格,要从江南扬州寻一位冲喜娘子,你还以为自己有这命可以嫁入侯府!”
黎洛栖还记得半个月前,一道人马敲开了她在扬州乡下的老宅,彼时她正在屋顶上修漏雨的砖瓦,一身泥泞地看向那群衣着光鲜的贵人,应了句:“我就是黎洛栖。”
他们当时的表情,就是齐齐往外走了去,望了眼门楣,再迈进来,重新问了句:“永和九年,岁在癸丑,三月初三,子时一刻,生于扬州云溪村,年方十六?”
黎洛栖蹭了泥浆的脸颊一笑,眉眼弯如月勾:“是我呀。”
她想这几个人是不是有点傻,而他们在看到黎洛栖的笑后,就说要找令堂商议要事。
黎洛栖的父亲是个清贫的教书先生,好在母亲手艺能帮补家用,屋里还有一位越活越年轻的祖母,但是一听说那几个从晋安城来的贵人是要提亲,以为是骗子,气得拿着拐杖就要把人送出大门。
直到他们拿出了青玄道长的亲笔信。
黎洛栖想起当初在后山把受伤的青玄道长捡回来时,他问自己有什么愿望,她说去年爷爷生病,家里不惜一切借债给爷爷治病,但最后他还是死了,她很想爷爷。
道长说:“爷爷你是见不着了,但可以帮你们还债。”
原来青玄道长说的还债,就是侯府世子的聘礼。
夜里,她问祖母,侯府的世子爷凭什么娶她时,祖母乐呵呵道:“就凭我们家的阿黎命好啊!”
直到她来了京城才知道,所谓的命好,是冲喜。
而那位名门贵胄,在战场上因为轻敌冒进中了埋伏,执剑的右手和膝盖都被毒箭所伤,基本下半辈子只能躺在床上。
黎洛栖轻叹了声,她的命好不好不知道,但她的未来夫君,真是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