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然的头脑一片空白。甚至没留意到,左思羽身边的人提到小季舒城时的态度有些恶劣。他听见季舒城母亲这几个字,全身就像是被昏暗记忆里的蜘蛛网包围了起来。
*
“我母亲?”
“陆择”站住了,那个冒牌货的母亲,当然就是自己的母亲。也难怪秦翰文叫她麻烦精,学生时代就已经是他一众朋友都知晓的,出了名的令人头疼的存在。所幸碍于舅父的名望,在圈里家丑掩饰得比较好,没太多人清楚真相。季舒城的年少叛逆大概和他母亲不无关系,他总想着要从家里逃走,摆脱母亲的掌控。
“她来干什么?”
“当然是来找你,”发小又趁机落井下石一把,“不过不是这个你,是最近和嫂子纠缠不清的那个小朋友。”
算了。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秦翰文的语气变得严肃。“大概是听说了些什么,紧接着又开始要找卫然了。”
……
“我去看看。”
虽然卫然以前不想看到、也最不擅长与季舒城的母亲打交道,可此刻躲避不是办法。他也不想躲,收留了失忆的年轻的季舒城之后,他就该做好了这一天到来的心理准备。
季舒城和他是两个极端。卫然曾是那个被钉在耻辱柱上,被父母忽略冷落的孩子,而季舒城被可以溺死人的爱环绕着长大,尤其是他母亲,恨不得牢牢掌控住他人生里的一切。得亏他独立得早,才没有被绕进去。
这样的女人肯定瞧不上卫然这种普通家庭出身的,更重要的是,她没法抱孙子,季家的血脉延续不下去了。
卫然整理了一下戏服的褶皱,拿起单拐,表面上看似波澜不惊地下了房车。左思羽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愣了愣神追了下来。
“不行,你不能出面。”他拉住卫然的衣袖,“我会处理好的,你现在过去会被她当靶子。”
左思羽有一丝愧疚的心理,毕竟这事是他为了赶走季小公子搞出来的。“别把事情闹大。”
“我出面就会闹大吗?”卫然反问,“你是不是对我这个人有什么误解?我不出面,难道看着她把贵重的东西毁了?”
旁边左思羽的助理插进一句。“刚才她差一点就要砸摄像机,被副导拼命护住了。”
“……”
卫然觉得一刻也不能等了,甩开左思羽就朝片场的方向走。左思羽明白他拦不住了,卫然其实不像外表那么柔和,内里是很固执的一个人。
“叫上剧务,我们去清无关的人。”他开始吩咐助理,“今天不拍戏了,别让人拍照录视频,留下对剧组不利的证据。”
助理暗地里啧了一声,心想主要还是怕对那个演员不利吧。
……
卫然到达现场的时候,已经是一片狼藉。他一出现,身上就扎了无数的目光,各种情绪的都有,比起早上在化妆间时更甚。
“伯母。”
卫然用结婚前的称谓叫了一声,看到那张脸他就下意识地不舒服。季舒城是重生了,可其他人没有,然而眼前贵妇保养得当的脸,和十年前的并没什么区别。现在季家相当于是中年得子,只会比以前更加看重这个独子,更瞧不上“抢”走季舒城的自己了。
当年季舒城的母亲找上门来,卫然也是这样叫了一声,他怕称呼妈会被对方嫌弃,结果是他想多了。因为无论他怎么叫,都是落得同样的结果。
那天卫然被推倒在地,一手的长指甲在他脸上抓了好多下,差点破了相。季舒城的母亲控诉他是个狐狸精,图他们家有钱有地位,魅惑了她儿子,卫然没有还手也没有吭声,任凭对方撒泼发疯,那时他一心只想守护他和季舒城的关系,全部都忍了下来。身为男人他总不能打季舒城的母亲吧。
最后他被迫签了份协议,同意如果离婚,放弃一切婚内共同财产。卫然倒是无所谓,他本来就不图这个,而且没有季舒城签字这份协议似乎在法律上不起作用。要不是因为季家的资产基本没放在季舒城名下,卫然觉得季舒城的母亲不会这么轻易放过自己的。
“你这种刁民家出来的小骚狐狸,我见多了,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吗?就是想高攀我们家舒城。等舒城玩腻了,抛弃你的时候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他到现在还记得对方走之前这句阴阳怪气的话语。
“你就是卫然?”
季莹莹原本砸累了东西正坐着休息,一看见他好像川剧变脸一样,狰狞的表情甚至让在场的人都有点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