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兽镇妖,剑阁除魔,浩天定中原……栖梧上人固然身份超然,修为盖世,但浩天宗向来自诩为天下第一宗,而剑阁……我师傅颇为护短。”
他话中有未尽之意,但安然也听明白了,无非是不想因他一人,导致师门名声有损、三派失和,索性舍了这一身修为,了结此事。若安然无此背景,他虽然下不了手杀人,却会有多远走多远。
“你都不是什么好人,我就更不是了。”安然道:“先说明白,我答应不追究安馨儿夺我灵根之事,不是大度,而是知道她以后还会继续作死,到时候,你若再护她,别怪我连你一起杀。
“我答应不废你修为,一样不是因为大度,而是因为灵根已经被你糟蹋了,就算杀了你,我还是亏的慌。”
他停了一阵,才看向季元白,道:“你要知道,我不是死里逃生,而是死而复生……说的更准确一点,这具身体的主人,已经死在了你和安馨儿手里,而我,只是在这具身体上重生的一缕幽魂。
“‘他’能凝聚灵根,生前应是练气修为,已然踏上仙途……且不说以他的资质,日后会有何等成就,仅只练气期,寿元便有一百二十载,他死的时候,才只十六岁……说你夺他百年寿命,不过分吧?”
季元白涩声道:“不过分。”
安然道:“我这人最讲理不过,不问你因此得到多少,只问你从我身上拿走多少……你还我一百年就好。”
季元白道:“如何还?”
安然道:“百年之内,护我周全,供我驱策,百年之期一过,我便解你身上焚筋草之毒,还你自由身……若我未能活过百年,那就只怪你命不好,与我陪葬吧。”
季元白默然许久,道:“的确是我欠你的。护你周全没问题,供你驱策也不是不可以,但……”
安然接口道:“不做违逆本心之事?”
季元白道:“……是。”
安然笑道:“这还不简单,我修为不如你,你不愿做的事,我还能逼你不曾?若果真让你做违心之事,谈的拢就谈,谈不拢你大可一走了之,找个地方等死。”
季元白苦笑:“好。”
然后就看见少年将手伸进空间袋,取了个卷轴递给他,道:“会用吗?”
季元白看了他一眼,接过卷轴,刺破中指将精血滴在卷轴上,闭目道:“弟子季元白,今对天道立誓,此后百年奉凤非凤为主,护其周全,供其驱策,绝无二心……如违此誓,心魔缠身,人神共弃,天诛地灭!”
驱动灵力,卷轴仿佛被无形火焰焚化,散为青烟。
安然道:“莫怪我小心眼儿,师傅飞升在即,我修为又低,若他走了之后,有人抓我去上酷刑,逼我给你解毒,我找谁喊冤去?”
有灵根之事在前,季元白便是想反驳也说不出话来,只道:“无妨。”
却见少年将玉白的双足伸到他面前,问道:“给我洗脚算不算有违本心?”
季元白额角青筋只跳,安然大笑:“开个玩笑而已,你还当真了啊?”
见季元白神色难看,正要说话,忽然脚下一空,整个人和飞舟一起向下坠落,一声惊呼刚刚出口,后腰的衣带被人一把抓住,去势顿减。
季元白掐诀收回飞舟,拎着少年落地,安然站稳,不满道:“你故意的!”
季元白神色不变:“是禁空领域……剩下的路只能走了,舒兄他们应该在这个方向不远,走吧!”
当先而行。
安然怏怏的跟在后面。
天可怜见,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新人,每天用两只脚走的路都是按步算的,哪怕是去古代世界,也不是车就是轿,再惨也有轮椅可坐……结果到了高大上的修真界,居然得用脚赶路!
季元白走了一段,见凤大公子虽然跟的有些吃力,却一声抱怨没有,对这少年的感官好了少许,问道:“你的鞋呢?”
安然理直气壮:“我是树,穿什么鞋?”
季元白想起御兽宗的传言,很是无语:这少年一会鸟,一会人,一会树……
道:“鸟还穿衣服呢,树怎么就不能穿鞋?”
安然一噎,硬邦邦道:“不穿,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