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李俪君带着崔吕两位嬷嬷,前往嵯峨山西麓,察看了母亲陈氏的墓地。
有些出乎她意料的是,墓地建得挺好的,合乎规制,工程质量也没什么问题。虽然可以看出有些地方做得比较匆忙,但并没有影响到墓地的稳固与体面,后续只需要在墓地周边补种些树苗,再把地面整一整,也就差不多了。基本上,李俪君对母亲埋骨之地的要求,也就是这样而已。
吕嬷嬷很快打听到,隋王府司马自打听说新长史到任的消息后,就立刻多雇了人手,将人分成三班,轮流施工,日夜不停歇。反正又不需要他本人干活,只要安排个监工,他仍旧可以在三原县城舒舒服服地待着。而墓地比预料的时间更早建成,完成的质量也过关,他便有了一份大功劳。不过是要花钱罢了,反正花的又不是他的钱,何乐而不为呢?
崔吕两位嬷嬷都对隋王府司马的做法感到无语。但不管怎么说,嗣王妃陈氏的墓地还是建造完成了,接下来只需要移棺入葬即可。对于王府司马,是赏还是骂,都是隋王的事,用不着她们操心。
李俪君看了一眼墓地两边空地上堆积的各种石材沙土,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结果,只私下让两位嬷嬷取些钱去犒劳这些天辛苦加班的工人们,便回别业写信回隋王府,请隋王与窦王妃请人定下陈氏安葬的吉日,她好为亡母移灵。
隋王府司马积极而火速地带着她的信返回长安城去了,只留下几个人负责墓地最后的清理修整工作——几个人各有职司,相互牵制,便出不了大问题。
李俪君并不过问这些事,自己继续处理别业里的各种庶务。她派了吕嬷嬷去清凉寺预备移葬之事,又请崔嬷嬷先把林场那边补种树木的工作暂时停下来,等明年开春后再进行。
崔嬷嬷有些不明白:“小娘子不是说,要早日封山育林么?山上的林场都是砍伐后剩下的树墩树根,需得让人清理一番,才好补种树木呢。若不趁着天气还不算太冷,泥土还算好挖的时候动手,就怕冬天一下雪,山上泥土封冻,那树根就更难挖了!若等到开春后再行事,又怕时间来不及。要挖的树根太多了!”
一旁邵娘子有个猜测:“小娘子该不会又想拿这事儿练习法术吧?虽说小娘子学会了法术就该常练,可天气越来越冷了,山上风又大,还是别去受这个罪了吧?”
李俪君无奈地看了她们一眼,没办法实说是自己不想惊动山上那只蟾蜍,只能道:“我确实想过要借林场挖树根一事练习法术,但更多的是考虑到今冬可能会有雨雪。如今把那些树根挖出来,补种的树苗却还未长稳当,万一雨水多了,新树根部抓不住泥土,造成山泥倾泻,岂不是大祸临头?山下还住着我们的人呢,此事不可轻忽!”
崔嬷嬷想了想:“小娘子这话倒也有些道理。可是……那些树根早晚都是要挖的。如今不挖,什么时候挖呢?难道到时候,天就不会下雨了?”
李俪君笑道:“下雨这种事,自然是免不了的。我是想着,新树苗还是在春天更容易长好,索性我们就先订了树苗,等明年开春后,再把旧树根挖出来,补种上新苗。到时候我会配一些仙露甘霖,洒在林场里,叫新种的树长得更好的。你们也不必担心初春时节泥土未解冻,会不好挖树根,又或是时间来不及什么的。我会法术呢,届时自然会解决这件事,包管又快又好。”
那样她只需要在来年春天来临之前,把山上那只蟾蜍解决掉就行了。
崔嬷嬷见她说得有把握,倒也不反对。邵娘子更担心的是她上山会吹了风,身体不适什么的……但春天的天气总比冬天时暖和。在李俪君答应了到时候会穿够衣裳,带够随从后,她也就不再多言了。
将崔嬷嬷与邵娘子安抚好后,李俪君便专心炼制起了手中的“小番天印”底胚。
她之前从石陨石洞府里头收集到了一些东西,眼下先用一部分的陨铁结合玉心与泾河泥沙,先炼出个大致的底座来。接着她又趁夜前往嵯峨山西麓的坟墓工地,将周边那些用剩的石材、碎石与沙土收集了回来。
这些材料基本已经没什么用了,通常都会被视为负责工程之人的福利,任其倒卖或拉走自用。可这明明是隋王府出银子买回来的建材,李俪君自己也为了母亲的墓地能建得更好些,私下添了一份钱,凭什么要平白便宜了隋王府司马的手下?还不如自己回收了事。反正王府司马留下的几个人各有私心,东西失了踪,他们只会互相怀疑有人独吞,而不会想到她头上。
这些材料质量都挺好的,大多数来自长安以外的地区,关中并不出产。李俪君觉得,这几种材料都可以丰富自己“小番天印”的材料清单。她若能凑足十种不同的土属性材料,兴许还能给法印添个厉害的土系符阵呢。
李俪君每晚炼制一点自己的新法器。等到她的法印大致上有了个印章的雏形,勉强能做出放大缩小三倍的操作时,隋王府那边总算定下了嗣王妃陈氏的安葬时间。据说,仪式举行时,嗣王与他的两位兄弟都会亲自前来,同行的还有一直负责相关工作的隋王府司马,以及新官上任不久的隋王府长史。这个排场颇为出人意料,李俪君都有些不敢相信了。
吕嬷嬷在清凉寺也收到了消息,为此特地赶回嵯峨山别业来向李俪君报告。即使她知道李俪君早就听说了此事,也依然不忘提醒后者:“小娘子千万记得要谨慎行事,在嗣王面前要处处守礼,言语上也不要太过莽撞了。哪怕是嗣王说话不好听,你也忍一忍,只当没听见就好了。”
李俪君见她郑重,不由得疑惑:“为什么我要忍?”她在隋王府时都敢当着祖父母的面怼自家渣爹,如今隋王不在,她就更没理由在父亲面前退缩了。反正她已经成功移居到了嵯峨山别业,在隋王府里又有了窦王妃这位同盟,接下来几年只想专心修炼,压根儿就不期待什么虚假的父爱。就算多怼渣爹几句,把人惹毛了,他又能拿她怎么样呢?
吕嬷嬷叹道:“老奴劝小娘子忍,不是因为嗣王,而是因为那位新长史大有来头!他是出了名的守礼讲规矩之人,最看不得离经叛道之事,且又喜欢直谏,根本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的贵人,看不惯就要说。偏偏他这正直守礼善谏的名声是全长安城都有名的,连圣人都知晓!一旦他拿住了道理,无论他骂谁,谁都会成为世人心目中理亏的那一个!小娘子是金玉一般的人,以往受了许多苦,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的清静日子,何苦让人误会,落得个坏名声,这一辈子都要受此事牵累?!”
这么严重?
李俪君不由得好奇:“新长史是什么人呀?”:,,.
次日清晨,李俪君带着崔吕两位嬷嬷,前往嵯峨山西麓,察看了母亲陈氏的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