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俪君的及时回归令崔嬷嬷、邵娘子与秋香、石青等人大大松了口气,脑海里紧崩的弦瞬间放松下来。
石青侍候李俪君梳洗的时候,秋香就忍不住跑到二红这边来,哽咽着小声说:“二红姐,你和小娘子能及时回来真是太好了!我都快要吓死了……”
二红笑道:“这有什么好害怕的?虽说小娘子走得比预计的时间更久,可她不是留下了纸人给你么?就算有人来,也足以应付了。再说,还有崔嬷嬷与邵娘子在呢。”
秋香叹道:“姐姐说得轻巧!小娘子统共也就留了五个长着她模样的小纸人罢了。先前邹王府二郎打发人过来探望小娘子时,我就用了第一个小纸人。王爷派人来时,又用了一个。王妃派来的宋嬷嬷,在别业里住了两日,我就用了两个小纸人。后来丁队正也要来请安,我只得把最后一个小纸人给用完了。倘若小娘子再不回来,等王妃的人到了,我上哪儿再找一个小纸人去?!”
二红有些吃惊:“怎么回事?邹王府二郎打发人来做什么?丁队正又是怎么回事?”
秋香帮着她把衣裳换好,头发重新梳回侍女的双鬟,同时低声把这近一个月发生的事做了个说明。
原来嗣邹王家二郎君李珅从洛阳回了长安后,听说关中平原有了旱情,便赶到他在泾河边新置办的庄子去巡视。早前李俪君曾经提醒过他家庄头,要在今春农闲时加修水利工程,如今正好派上了用场。两个庄子的旱情都不算严重,但已注定要减产了。李珅盯着刘家庄与刘二庄的人一块儿兴修水利,缓解旱情,就顺便打发了人到别业这边给李俪君送信,安抚几句,让她别为了刘家庄担心,说是一切都有珅叔盯着呢。
李珅处理完庄子上的事务后,就被父母召回长安去了。据说是老邹王被天气热得受不了,又吵着要去洛阳住。嗣邹王夫妇都不赞成,怕他在路上有个好歹,再三劝说,方才让他同意,改道去了骊山避暑。嗣邹王在长安还有事务要处理,便让儿子们护送老父出行。李珅自然是要跟去办事的,这才未能腾出空来看望堂侄女,叫秋香逃过一劫。
至于丁五郎,则是窦王妃派来的宋嬷嬷得知四娘子李俪君连日“中暑”,身体不适,无法出远门之后,在回长安报信之前,特地嘱咐了丁五郎几句,让他多注意着些内院的消息,若是四娘子的身体始终不见好转,他就要立刻给王爷、王妃送信了。
因此,宋嬷嬷走后没两天,丁五郎就向崔嬷嬷请求探病,想知道四娘子的病情到底如何了。秋香动用了最后一只小纸人,让他看到四娘子能走能动,只是精神不佳,没心情说话,但也没有什么大碍,这才把人安抚住。否则,丁五郎早早向隋王府报信的话,崔嬷嬷等人连这七八天的缓冲时间都争取不下来,又哪里能等到李俪君结束了在集市空间的历练,自行回归呢?
二红把情况报给了李俪君,李俪君也有些庆幸。还好身边的心腹都很机灵,她也提前做了准备工作,否则,遇上窦王妃手下这一群尽职尽责的嬷嬷们、忠于职守的护卫队长丁五郎,再加一位关心自己生活的小堂叔,她真是分分钟要露馅的节奏!
李俪君的回归也意味着别业内院众人的生活重新回到了正轨。她可以装作身体痊愈,每日出门散散步,露露脸;二红也可以装作刚刚从外头办事回来,给小娘子带回了有趣的礼物,令她心情大好;崔嬷嬷与邵娘子可以在其他婢仆面前“闲谈”,提起嵯峨山离长安太远,夏日避暑还是终南山最好,为将来的新别业预热;秋香与石青因为在李俪君离家期间表现出色,都得了嘉奖,前者即将开始学习小纸人的制作方法,后者的骑射课程也马上要开始了。
就连新来的赵月白与吕四运,也在这一个月的别业生活中适应了自己的新身份,锻炼了身体,学习了新技能,准备要在李俪君的教导下,正式引气入体了。
这时候,窦王妃的使者宋嬷嬷与张嬷嬷也终于赶到了嵯峨山,前来给四娘子李俪君请安。
看到李俪君气色正常,身体健康,她们都露出了欢喜的表情。
宋嬷嬷笑道:“先前听说四娘子中了暑,多日不见起色,老奴等真是忧心不已。王妃在庄子上也是日夜牵挂,恨不能立刻飞到三原来看望四娘子呢!”
张嬷嬷则关心地问:“四娘子的身体果真大好了么?王妃命医师随老奴等一同前来,不如还是让医师给四娘子把把脉吧?”
李俪君并不反对,还能控制自己的脉搏,让医师诊断出了“四娘子身体健康只是有点虚弱不适合远行”的结果。
宋张二位嬷嬷听了,也不再说什么窦王妃要接继孙女去终南山避暑的话了,只让李俪君好生休养,不必担心家里的事。李俪君趁机问起祖父母与父亲、手足们在终南山的生活,嬷嬷们回答一切都好。
但私底下,嬷嬷们在一处吃饭喝酒的时候,宋嬷嬷告诉崔嬷嬷:“嗣王压根儿就不想去避暑!成日吵着要回长安。说是朝中空出了好些大员的位置,他正好去虢国夫人那儿敲敲边鼓,给自己谋个高官厚禄回来。王爷都快气死了,连饭都吃不下,王妃再怎么劝都没有用。还是县主悄悄给王爷出了个主意,让王爷称病,以侍疾的名义把嗣王扣在身边。就算嗣王自作主张,偷着回了长安,圣人拿‘孝道’二字压下来,他也谋不到什么好官职。”
张嬷嬷也在旁吐嘈:“那空出的大员位置,原本都是李相手底下的得力干将,叫贵妃的兄弟拉下了马,李相正一肚子火呢。嗣王若在这个时候出头露脸的,还是走杨家的关系抢走了官职,岂不是把李相给得罪狠了?!都一样是宗室,人家就算奈何不了贵妃的兄弟,还能奈何不了嗣王么?何苦送上门去?这么简单的道理,我们老婆子都能想明白,怎么嗣王就犯了糊涂?!”
宋嬷嬷撇嘴:“论理,我们不该多嘴。只是我在王妃身边侍候了这么多年,多少也知道些嗣王的心事。不过今非昔比,如今王府又在大街上开了门,兴庆宫时不时的就有赏赐下来,圣人也经常召王爷前去伴驾,不过是王爷上了年纪,喜欢清静,又要保养身体,才去得少罢了。王妃每月都要进宫,贵妃娘娘与诸位殿下都以礼相待。富贵、体面样样不缺,这样的日子还有什么不足的呢?嗣王的本事不在做官上头,何苦去自讨苦吃?还不如在家做个富贵闲人呢!”
然后宋嬷嬷便盯住了崔嬷嬷:“若嗣王真有闲心,还不如多操心一下自个儿,先娶个媳妇回来,生个康健聪慧的儿子继承王位是正经。阿崔你说是不是?”
张嬷嬷也抬眼望了过来。
李俪君的及时回归令崔嬷嬷、邵娘子与秋香、石青等人大大松了口气,脑海里紧崩的弦瞬间放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