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是好茶,但没人留心它的味道如何。
圆光法师拉着崔东行坐下,品了茶,寒暄过后,就开始委婉地抱怨了。
凛元老祖自冰晶顶脱困而出,那么大的动静,凡人可能只是以为地动了,可他身为修行之人,怎会不知道那是什么缘故呢?
冰晶顶下埋的可是位元婴老祖!这还是千年前的事儿。如今这位老祖有实力脱困而出,就证明他肯定修为大涨。李能老祖想要再象千年前那般把人镇压到山腹中,就没那么容易了。而世间添了一位元婴老祖,也意味着能与李能老祖对抗的一方实力大增。
唯识宗怎么可能放过这样的机会?他们也很希望能早日跟这位凛元老祖联系上,为诛除李能老祖的大业出一份力。
然而,圆光法师等了又等,始终等不到上清派的人入关。他自己又不认得凛元老祖,更不知道老祖在何处落脚。老祖被困时,此界还没有唯识宗呢,两派佛道有别,若他贸然找上门去,天知道老祖会不会信他?
后来听说凛元老祖进长安城了,他又试着弄出点动静来,吸引老祖上门。无奈老祖不配合,在长安城里转了一圈,又跟李能老祖聊了一会儿,便在两名真仙观弟子的目送下出城了……
当时圆光法师还真没敢当着真仙观筑基真人的面,主动上前去与凛元老祖搭话。
他只能寄望于蜀中的上清派来人。以唯识宗与上清派几位筑基真人的交情,有自家后辈引界,想来凛元老祖还是会给唯识宗机会说话的……
圆光法师只能从雁塔坊市来来往往的修士那里听到些秦岭地区的传闻,比如凛元老祖的身世来历、与李能老祖的恩怨往事、两位老祖在冰晶顶的大战、真仙观弟子在秦岭四处搜寻、刘金爻真君挨了凛元老祖的打、真仙观正准备搬家、李能老祖将终南山灵地归还给上清派……等等等等。
与李能老祖以及真仙观敌对的上清派似乎越来越占据了优势,可见拥有一位元婴老祖做靠山,对于修真门派而言是多么的重要。圆光法师一边为老朋友高兴,一边又渴望着能早些跟他们联系上,却左等右等都等不到他们前来的消息,反倒等来了凛元老祖闯地府大闹的新闻……
圆光法师说起这些,就忍不住叹气,他问崔东行:“你们到底在做什么呀?高老祖都脱困这么久了,你们在蜀中想来早就有所听闻,怎能迟迟未前来相迎呢?时隔千年,世事大变,老祖出来瞧见这山川河流都变了模样,心里定有许多疑惑急等着问人。这种时候,你们就该早些出现,为老祖解惑才是呀!”
崔东行被老朋友说得面红耳亦,心虚不已。他也知道他们师兄弟犯了蠢,不过当时他们真的不知道老祖已经收服了李祏师徒,更没料想到绕道入关的过程中,竟然还会遇上老仇人,才多了这许多波折。此时他也不想多解释什么了,帮过他们的散修道人处,他自会有所回报,却没打算在圆光法师面前提起。qqxδnew.
他努力把话题转回正题:“这些日子,多亏了李真人一直侍奉在老祖身边,为老祖解答了许多疑问。只是李真人自己入道时间也不长,又无同门师长在身边解惑,因此许多事她也不甚了解。老祖心中有许多想不明白的地方,是定要向留驻关中又传承悠久的门派打听的。因此,我与李真人今日才会特地前来走一趟。”
圆光法师笑着合什念佛号:“阿弥陀佛。崔檀越这话就太过外道了。你我皆是同道中人,有什么想知道的,只管开口便是。但凡是贫僧知道的,必知无不言。”这么配合?那事情就好办了。
崔东行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看了看李俪君,见她点头,便知道她愿意将主动权让给自己,于是便十分郑重地向圆光法师道:“法师,你既然已经听说,真仙观即将把祖地交还给我们上清派,想必也不难明白,真仙观的刘真君,定是不会甘心的。若不是李能老祖开了口,我们老祖又时时震慑,他绝对不会乖乖搬离。”
圆光法师点头:“确实如此。”作为久在长安的门派,他也没少领略真仙观刘真君的种种极品行径,对其真实心性有一定的了解。
不过他觉得这事儿好办:“只要那位大能开了口,刘真君就算再不甘愿,也只能俯首听命。”
崔东行苦笑:“可李老祖为何会开这个口呢?总不能真是因为念着与我们上清派的情谊,为千年前将我们老祖镇压在冰晶顶下而惭愧吧?不瞒你说,李老祖虽然说过这样的话,但我们全宗门上下,没有一个人是相信的。”
别说上清派上下了,就是唯识宗上下,也不会相信呀。
圆光法师隐隐明白了崔东行的言下之意:“那位老祖也不是真心如此,只是拿话哄着凛元老祖么?他这是……要打什么主意?”
崔东行靠近了圆光法师些许:“李能老祖说,他找到了晋升修为的契机,很快就能飞升了。他不想在这时候再与我们老祖缠斗,更不想飞升之事受到阻碍,因此他宁可牺牲真仙观,也要稳住我们老祖。他还说,等他飞升之后,此界之事便再与他无关了。到时候我们老祖要如何处置真仙观,都随我们老祖高兴。反正他已经庇护了真仙观千年,没什么对不起刘真君的地方。”
圆光法师微微挑了挑眉,合掌念佛。他没有多说什么,但脸上的表情分明也在说他不相信。
周明庚与圆光法师也很熟,这时候忍不住挑破:“真等到他修为晋升,必定会反过来压制我们老祖,又继续在此界作威作福。他怎么可能愿意飞升到上界去,重新做一个泯然众人的普通修士?!”他们李祖师飞升之后也是吃过这个苦的,他们师兄弟都听李真人说了!
崔东行给了徒弟一个赞许的表情,便诚恳地对圆光法师道:“就连小辈都能明白的道理,我们老祖又怎会轻易上当?若真叫李老祖阴谋得逞,哪怕今日我们上清能收回祖地,也早晚会叫真仙观重新夺走!若不想坐以待毙,我们必须要有所应对才行!”
圆光法师低声问:“既然你们下定了决心,那凛元老祖有何计划呢?贫僧一直没听说两位老祖再次交战的消息,心里也正感到不解呢。”
“老祖是觉得,万一他与李老祖之争陷入僵持,腾不出手来,刘真君就有可能对我们宗门所有弟子不利。偏偏掌门真君的伤势未愈,无法庇护门下弟子,因此老祖心有顾虑。”崔东行道,“可老祖心里已经拿定了主意,决不会更改!如今虽然还未与李老祖反目,但也可以提前做些准备。”
他与圆光法师四目相对:“上清后辈力有不逮,必须要请求朋友相助了!”
圆光法师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揭开了己方的底牌:“若是缺少金丹战力,我们唯识宗……也愿尽一份心!”:,,.
茶是好茶,但没人留心它的味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