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愈许是听到了声音,愣了一下,砚儿赶紧把青婵从胡府枯井里带出来的纸条展在胡愈面前,上面大大的写着:「镇平侯」「假装」。砚儿观察到,胡愈看到纸条神情微微有变,于是赶紧拉着胡愈往殿深处走去,胡愈也挣扎地喊着:“娘,娘,救我。”
胡氏见状赶紧也跟了上去,还喊着:“娘娘切莫跟你父亲较劲,他不懂事的。”
胡愈虽是男子,却常年都过着风餐露宿、食不果腹的日子,早就是一具干巴巴的身体,砚儿使着力气。
倒是把胡愈拽进了殿内,见胡氏也跟了上来,砚儿不再掩饰,直接说道:“父亲,若是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我就如同没头的苍蝇到处乱撞,什么时候才能真的结束这样的日子?”
胡氏赶紧接话道:“娘娘不要着急,你父亲总会好的,现在也不要逼他。”
而一旁的胡愈却微微咳嗽了一声,看过去时,他也不是往常那样佝偻着身体,而是直起了腰;
脸上的神情也不再是痴呆的、傻的,反而收起了表情,人也就显得正常了许多。民间很多穷苦的农民,与胡愈的样子也十分相似。
胡氏睁大了眼睛,显然是从未想到这一幕会突然发生,而砚儿则并不惊讶,她知道父亲必然会留着后手,那留着的无非就是他本人了。
胡愈见砚儿神色镇定,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肯定:“为父装了整整十年,没想到还能等到这一天。”
砚儿赶紧跪下磕头:“父亲辛苦了。”
胡愈上前扶起砚儿,见砚儿已然眼睛里充满了泪水,他摸着头安慰砚儿,缓缓道出了一切。
原来,当日胡愈还在户部当差时,有一日审核账目,发现每年天朝都会向地方征兵两万青壮年,以作充实兵力、防御边关、保护各地治安之用,而每年到最后各地方统一上报的征兵数量加起来都会微微多于本来的计划,算下来几乎每年都会有三千以上的兵力,从地方上征收上来,却最终不会由国家支配。
而多出来的这一部分,长年累月算下来,甚至有几万之数,而从地方报上来的年龄和其他信息来看,每次遗漏没有进入国军的正好都是最为精壮、实力最强的那一部分人。
胡愈觉得其中蹊跷,每年凭空蒸发掉的最厉害的一批青壮年都是去了哪里,等他细细查来,才发现负责征兵事宜的镇平侯府最有嫌疑,而这些服兵役的年轻人在来向京城时所住的驿站或是驻扎的营地,往往也都是由镇平侯府派兵负责的。
每个地方丢失一点人,其实是看不出来的,而实际上到达京城的兵力又和征兵时要求的数量相差无几。
所以才没有人注意过这些一个地方一个岔路一点点流失掉的人都在哪里。
当胡愈察觉积少成多后镇平侯府的私军数量已然十分庞大,而按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
也许十年后,镇平侯府的整体兵力就能抵得过整个国家的所有军队。
豢养私军本就是违反律法,更何况是直接从朝廷征兵中这样一点一点的抽取兵力,胡愈赶紧便把此事往上面报去,而那些数量对不上的文书和册子便是最好的证据。
然而,当胡愈把此事报给户部尚书还没有几天后,朝廷竟然风平浪静,没有一丝波澜。
他感觉到了不对,连夜把这些文册转移到了隐秘的地方,又打算直接面圣谏言,谁知道就出现了户部贪墨数量巨大,直接被整个查抄的事情。
砚儿听完后,她实在难以想象如今镇平侯府的实力究竟有多庞大,以及当时父亲发现这个隐秘的私军后那种震惊与恐惧。砚儿赶紧问道:“所以父亲是用那些文册换了我们一家的平安?”
胡愈摇了摇头,浮起了一抹神秘的微笑:“我入狱后,镇平侯府要我交出文册,这样就能保住你们的性命。然而,我怎么会蠢到这个地步?
一旦镇平侯府失去了威胁,巴不得知道此事的人都能永远闭嘴。所以我跟他们做了个交换。”
十年前的深夜,在大狱中,当着镇平侯的面,胡愈服下了一碗能够让人从此疯傻的药,作为交换,镇平侯府需要保障胡家三口人不会有性命的担忧。
而胡愈告诉镇平侯,一旦三人中有一人死去,那些文册就会以最快的速度呈送到当今的圣上和每一个官员的府中。
砚儿惊奇地问道:“所以父亲在京中还有故交?能够帮我们成事?”
胡愈脸上露出了与砚儿算计时一模一样的狡猾表情:“那些文册如今还在你母亲母家的祠堂里供着呢,我把他们撕成单页,放在了一个装骨灰的罐子里。上面还放了些灰色粉末,怕是本来也不会有人真的打开去看吧。”
胡愈许是听到了声音,愣了一下,砚儿赶紧把青婵从胡府枯井里带出来的纸条展在胡愈面前,上面大大的写着:「镇平侯」「假装」。砚儿观察到,胡愈看到纸条神情微微有变,于是赶紧拉着胡愈往殿深处走去,胡愈也挣扎地喊着:“娘,娘,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