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这本一看到便能想起杨渐是如何玩乐、如何与美人嬉戏的彤史，砚儿也从未上过心。

彤史里却蕴含着后宫中最质朴的规律——承宠次数和受宠程度的关联。

当然，也有皇上对美色的沉迷程度。当砚儿翻阅彤史，才发觉竟然有一些日子里，杨渐一天宠幸两个妃嫔，下午一个，晚上一个，虽说自己也有朱翰远时时禀报着，却没有这白纸黑字写出来的这般震撼。

除了杨渐的荒唐，砚儿终于还是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颜梦舟的秘密。

颜梦舟入宫这几个月，圣宠从一开始的零零散散，到如今的细水长流，虽说看起来是一段后宫妃嫔的受宠，实际上里面却有说不出的蹊跷。无论是月初、月中、还是月末，颜梦舟都没有停止过承宠。

颜梦舟承宠的时间，有时是在月初，有时是在月中或者月末，无一例外，甚至这几个月来将月份中的每个日子都几乎占了个遍。唯独没有留下甚至两三天的空隙，去给她来葵水。

后宫女子哪怕是经期再短，每个月都难免有几天要闭门来葵水，那几天不能承宠、需要静养，甚至有时候身体不适时，请安都得免了。而颜梦舟，甚至没有这个空隙。

若不是仔细翻看彤史，心细到能观察出隐藏在其中的问题，恐怕颜梦舟的秘密，是永远无人知晓的。

那便是，她甚至连葵水都没有，妄论生育能力。也许就是经常在景阳宫转悠的陆贵人无意间多看了几眼颜梦舟的衣服，发现从未有丫鬟洗涤过带血的里衣；

或者只是颜梦舟心里藏着秘密，被人多看了两眼便歹心大起。

直到此时，砚儿才明白了过去颜如玉说的，颜梦舟心狠至极，害人害己。

颜如玉不能生育，恐怕跟颜梦舟不能生育，都是出自同一桩因果。

颜梦舟，既可以背叛家人，又能够狠心对待自己；

动辄便伤人性命，为了达到目的甚至可以精心筹划，稍有不慎，别说是这后宫诸人包括自己，哪怕是砚儿思虑周全的复仇计划，也会被全盘颠覆，这个颜梦舟，实在是留不得了。

要否定一个妃子，最根本的自然是直接否定掉她的生育价值，对于皇家来说，这是致命的缺陷，甚至对于男人来说，那也是女人致命的缺陷。

当一个女人的价值只是取决于她能不能生孩子、能生多少个时，这本就是一件彻头彻尾悲哀的事情。

砚儿思前想后，虽说是感到卑鄙，但颜梦舟的存在就如同一颗长在后宫的毒瘤，能容她的时间越长，后面的变故就会越多。

这般想着，砚儿唤来了朱翰远。他跟着内务府的陈副总管学习多日，又自身聪颖，已经在后宫中有了自己的消息网络。

“你联络些宫人，多在后宫中宣扬说如今皇上最看重的还是子嗣，要在新晋的妃嫔中选一有子嗣的名门女子做皇后。

如今顾嫔虽说有了身孕，但是德行太后却不太满意，而太后最为看重的，还是雅昭容和柔嫔二人，如今谁先有了子嗣，谁就等于先坐稳了皇后之位。”砚儿这样吩咐道，又把原话也带去了内务府。

内务府四通八达，通宫内与宫外，又是经常来往于各宫之间的，这样一个口信放出去，只怕是再聪明的人都会被迷了心神，更何况是柔嫔那样自诩聪明的人，自诩神机妙算的人。

消息刚放出了几日，便听说柔嫔白日无召就去了御书房，砚儿心中不屑，提起裙摆便召唤着诸人：“走吧……”

待到了御书房，果真从门外便听到了柔嫔读奏折的声音，常哲见是砚儿来了，在旁边低声说道：“娘娘来了，快进去吧。”

这意思是不通报就让砚儿进去了，常哲惯会揣摩心思，恐怕御书房内的皇上也正盼着砚儿呢。砚儿将门推开，门一响，便听到杨渐的声音：“常哲，再倒些水来。”

砚儿应声说道：“皇上这是怎么了？身子不舒服吗？”

杨渐听到是砚儿的声音，隐隐带了些喜气：“你可算是来了。若是你再不来，只怕是柔嫔要读得嗓子冒烟，朕的奏折还批不完了。”

原来这茶水是要给柔嫔喝的。常哲赶紧带着人进来，给柔嫔倒了茶水，砚儿走近书案，看着面有难色的柔嫔：“妹妹若是做不来这事情，还是不要勉强的好。”

柔嫔有些不甘：“娘娘做得，臣妾自然也是做得的。”

看杨渐不说话，颇有几分怜香惜玉的样子，又眼含期待看着自己，是想自己戳破柔嫔这美梦了？

刚好，自己本也就是来断了柔嫔的退路，逼着她一步步往自己计划好的地方走的。自然也乐意顺水推舟。

因而这本一看到便能想起杨渐是如何玩乐、如何与美人嬉戏的彤史，砚儿也从未上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