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有多怕?
——是那种逼近死亡和绝望的恐惧,像是婴儿被遗弃在海上。至今想起,历久弥新。
幸而,她碰上了一位同样被救出的落难郎中。
那郎中逃命时,手里还紧紧抓着药方和用布包裹起来的药草。正是这些药草救活了阿娘,也救下了另一个不过两三岁的孤儿。
郎中一见这孩子就笑,“他这模样,一看就是个能学医的,我的医术后继有人喽。”
那时她还在心里吐槽:“没准人家压根就不喜欢学医。”
可没过多久,郎中背着那孤儿、离开难民去采药,就再也没回来。
彼时阿娘重伤未好,咬着牙狠下心去找人。她一路追随阿娘,见到郎中时,他身旁全是凌乱的蹄印,背上插满了羽箭。
但他还是用最后的力气,护住了怀里的孤儿。
她和阿娘一并把郎中葬了。阿娘瞧着孤儿,又看看手里仅剩的半块黑馒头,咬牙将孤儿带了回去。
讲到这里时,黎云书的眼角微微弯了下,眼中难得现出柔意。
“他就是我的弟弟。”
奚泽没有说话。
“我起先一直不理解他们为什么救我。但我看到子序这么拼命学医,看见自己能走到这一步时,我似乎明白了。”
“那不仅是为了良心,更是在用另一种方式,让自己活下去。”
奚泽沉默地听她说完,“你是南疆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