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陈知纪离他那么近。
如今陈知纪正站在队伍前列,满面容光地同刑部尚书攀谈,整个过程一直被黎云书紧紧盯着。不多时,有礼仪官领他前去准备,陈知纪与刑部尚书拱手告辞后,带着淡笑离开。
他没有往黎云书这边看一眼,表现得轻松从容,好像真的什么都没有做。黎云书目送着他消失,皱眉回想陈知纪方才的举动,也没想出哪里奇怪。
敌暗我明。
情势危险。
每一张笑脸背后都可能藏着刀,每一块平静的地面之下都是暗流涌动。
这就是朝堂。
未几,宫城内钟声骤响,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二十二声钟响,象征鸿熹二十二年的落幕;第二十三声钟声余韵悠长,则像为新朝拉开序幕。
随后,鼓声响起。她听着礼仪官高亢的话音,心随着鼓点剧烈跳动,一片欢腾之中,竟紧张得有些喘不过气。
她与百官一并望着前方那个位置,纵使这些年学会了不形于色,手心还是忍不住攥紧。
只因有一根引线连到了她身上,差一点点就要把她引燃,她却不知道引线在哪儿。
直到那抹明黄从她余光里飘过。她下意识侧首,恰与沈清容的目光对上。他好像全然没察觉危险将至,神色从容,甚至还对黎云书露出个笑。
他是个有把握的人。
黎云书心下稍安,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无碍。沈清容这才收回目光,步履坚定地朝前走去。
他走遍红毯,也走遍大邺,走了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