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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墨飒风欲哭无泪,踟蹰半晌,抛开了没衣服换的烦恼,开始琢磨朱姊话中的弦外之音。

适才同婧姬扯了半天有的没的,全无正经话题,也忘了咨询她煞费苦心擒自己来意欲何为。

揣摩了半晌,没摸出什么合情合理的头绪,想着即将揭晓,索性不去思索,就着满身脏兮兮的污秽推门而出。

朱姊果然候在外头,见他依旧是一副邋里邋遢的形容,不解一问:“公子当真坚持,打算以眼下的状态面见宫主?”不都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么?何况是翩翩佳公子、彬彬俏彦郎,更应着重形象才是。

不过,她立马恍然,如若当真披上她精心捯饬的那堆物事,只怕效果与反响以及辣眼睛的程度比之眼下更有过之无不及,敢于穿出来引人注目已算勇气可嘉,看来这连禁地都敢肆无忌惮擅闯的男人还是有所避讳。

这白月薰宫的占地面积委实广袤,清一色的青石板路错综复杂、比比皆是。途中,即墨飒风竭力铭记每一处路过的景致,可前一刻尚且劳记,下一刻回头就眼花缭乱,辨不出自己从哪条路走来。

他由衷佩服这些丽人姑娘们的过目不忘。

作为白月薰宫最豪华阔绰的修筑,弄幽殿自是极其奢华,即墨飒风懒得分出心神去欣赏这些庸俗的琼楼玉宇,径直走进殿央,面觐高高在上、端于晶钻菡萏王座上的婧姬。

“不知宫主强行掳小可上门所为何事?就请照示。”折腾了个把时辰,总是言归正传。

林雾手中拈着一枝殷红如血的穿心徘徊,玫瑰的香气令她醺醺欲醉,说出来的话却也言近旨远:“本宫晓得你的真实身份,包括生辰八字年方几何祖籍何处,以及,来我白月薰宫的方针企图!”

不可能!他背后的秘幸十余年来掩埋至深,自己与这女人不过一面之缘,她怎可能……还有,她竟坦言自己来此地的意图,兹事体大!

即墨飒风内心霎时惊涛骇浪,但脸上却仍旧面不改色,佯装奇道:“宫主自作主张以计相劫,在下实属身不由己,何来企图一说,宫主委实多心了。”

“哦?”林雾青黛一横,挑眉:“那即墨公子的意思是本宫以卑劣手段勉强了你,你不愿待在白月薰宫?如此我便遣婢子领路护送公子出宫,不知意下如何?”

额,即墨飒风脸现尬态,难堪之情溢于言表。众所周知,白月薰宫的神秘之处不仅仅是宫中势力行迹往往出乎意料,而熏宫总坦的所在地亦无人得知,这也是它体现诡谲的一方面。

虽说他眼下正处于熏宫深舵,但一出殿门,他便彻底迷失方了向,哪里理得清天干地支?

他只踟蹰片刻,林雾已得逞一笑:“不得不承认,你城府很深,也隐匿得很深,不过身份这桩头等大事,要瞒天过海委实太难。你原本于我宫井水不犯河水,之所以参加梧桐坳一战,目的自是要想法子潜入我宫中,接你那位心尖儿上的姑娘回府。敢问大琰圣海的大公子,不知本宫所言谬误与否?”

即墨飒风一听“大琰圣海”四字,面色陡然惊变,诧异骇怪之余,更多的是纳闷与困顿。自梧桐坳一战到现在,从头到尾,他身上没有半分特征能与故乡扯上关联,显示的武功路子亦非家谱流传,一切完美无缺,她却如何晓得?

疑惑之余,即墨飒风也无需藏着掖着,恭敬卑微之态一扫而光,笔直往旁边的条案一座,娴熟潇洒的翘起二郎腿,开门见山道:“既然大家敞开了,那我便直言谔侃,不错,本公子的确有图而来,正愁该如何措辞叨扰贵邸一趟,宫主绑架一举恰巧解了在下燃眉。”

顿了顿,斟酌小片用词,续道:“我大琰圣海与贵宫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碾廑与宫主更是八竿子打不着任何关系,却不知因何其故为宫主所逮。如若碾廑初出茅庐少不更事,曾无意中有何冲撞获咎,鄙人在此代为谢罪,还望宫主包容其过,放她出来赔个不是,大家息事宁人。”

碾廑便是他心尖儿上的姑娘,之所以出此下策用偷鸡摸狗之法援助而不光明正大登门讨要,是料及一个常识:既然抓了人,自不会因为其他后果轻易释放。何况他得到讯息时深控心上人受危,没通知山门请求支援,单枪匹马赴了梧桐坳。

这一席话不骄不躁不矜不伐不卑不亢,却又郑重其事,内容也十分丰富广泛,里头的意思也表达得十分明确。

林雾明显也深切体会到了里面的内涵,她面罩阴霾,鼻腔一哼:“大琰圣海与我无冤无仇?本宫同你老子即墨非庸中间隔着血海深仇,作为他儿子,莫非你竟一无所知?”

其实刚听到即墨飒风提及那句时她还有十分惊诧,仔细想来也不错,他如清楚当年那惊天动地的一战,便知她憎恨即墨非庸之故,也不会涉险赶赴梧桐坳一游。

即墨飒风欲哭无泪,踟蹰半晌,抛开了没衣服换的烦恼,开始琢磨朱姊话中的弦外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