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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墨飒风竭力抿唇不去咬牙切齿,佯装疑惑,问她:“听宫主言道你本与大琰圣海二公子互有婚约,莫非这位便是……?”他觉得自己有潜力去勾栏瓦斯胜任一职,毕竟貌似天赋尚可。

碾廑一听此言,登时颊拢严霜,面色不悦起来。愠怒交迸的看了榻上游乾一眼,下一瞬又化作了叹息:“我夫君之所以惨遭迫害,全系于此,就因为那一纸婚约,落得半身残废。”

她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与经历。

从残阳晕黄的暮色到黑暗苍茫的夜色,从锄禾正忙的村明已经作息归来,隔壁的柴扉阖了再启,闭了又开,一切行走在悄无声息中、不知不觉间。

许是平素拘谨成惯,家族内部的枷锁与矜持令碾廑无所适从,导致心结入腑,无人倾泻无人诉,在讲述时,异常啰嗦絮叨。

她与游乾相识在三年前朱律长赢的立夏,也是碾家二老与西凤鳞定亲那一年。

二十四节气的第一立春,万物复苏,春寒料峭,那一年春天才刚刚开始萌芽,他们一波人所有的是是非非恩恩怨怨也才刚刚开始萌芽。

彼时,媚琳山庄尚未诞生,碾府籍贯远在距离山庄万里之外,后来府邸惨遭“墨峡”屠戮,方才不远万里迢迢迁徙。

众所周知,混乱的江湖,动荡的武林弱肉强食,向来是强者为尊,至于缚鸡弱者,终究要给铁律淘汰。无论你得不得罪人,早晚有全家灭门之祸找上门来,除非金盆洗手选择退隐,便可明哲保身不惹是非。

碾家祖宗原是雄霸一方的知名强者,自辟天地,以九九八十一路百殃断命掌闯出一番名头,一时风光无限,瑜亮无加,旁人听见碾家一词,无不敬畏胆寒,更有许多逍遥侠客投袂荷戈,入麾诚旗。

随着投诚的人愈加广众,碾家势力也水涨船高,终于成了一地泰斗,有了不可撼动的底蕴。后来碾家祖宗将一身好本领世世代代子子孙孙传下来,每传一代,功力便浓缩削减一分,到了碾廑阿爹这一代,深厚的底蕴也给败得十成中只剩了九成,至于武学造诣上的修为,更是汗颜,九九八十一路百殃断命掌,他却只能使出前面高不成低不就的十一路,委实唏嘘。

人家说钱非万能,无钱却万万不能,足以阐明财富的重要性。于武林人士而言,行走江湖最要紧的资本,武功造诣首当其冲要排在第一位,其次便是囊中之物。那些轻视黄白金银之人,不过是因丈着自己有些花拳绣腿,囊中羞涩时大展身手欺负一番手无缚鸡之力的肥油富豪,宰一两顿,要钱随抢随得,不过是有恃无恐罢了。碾家武功方面无甚功德,但碾家积蓄的财富数量却着实可观,令人垂涎。

为今之计,面临此种困境,放弃荣耀虚名,金盆洗手卸甲归商方是善策

可碾父不忍老祖宗的基业与千辛万苦打下来的名望就此毁于一旦,主要是他当家,如若做了怂包,难免为旁人以及后人蔑视,说不定要背负个遗臭万年的恶名。与其卑微苟活,不如奋战到底。没准儿上天垂怜,奋着战着便有了起色,风水轮流转也说不定……

第9章 第八章无出其右

怀揣这种侥幸心理,他首先从教育后代为第一步做起,苦于碾母肚皮不争气,膝下无子,栽培对象便只有唯一的闺女碾廑。碾父自己没出息,便要求碾廑非出息不可。强迫她打小就起始修习家传绝学,每日皆有规定,不达至一定程度则省去晚膳不许摄食,实在严苛坑诰。

这可苦了碾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黄花大闺女,身娇体软,都还没发育完整,便吃了上顿没下顿,被关在黑黢黢暗沉沉的练功房中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实在委屈得很。

辛亏碾母护犊心切,碾廑只需在饥肠辘辘时嗲声嗲气撒两句娇,再煞有介事诉两句苦,碾母便会摸摸她髻,瞒着当家的,亲自下厨蒸两只麻花鸡送入密室。久而久之,碾廑不再为果腹发愁。

碾母只心疼闺女挨饿,不敢耽误她修习,除了晚膳,再不送其他东西进来聊以解闷。碾廑便转而求其次,令府上平时连得了件绿罗裙都会各自沦落换穿的贴身丫鬟苌蜜送些奇闻异事,时髦八卦入室打发时间

故而,她人虽受囚旮旯,但足不出屋却晓全家事。室内除了一沓沓书册子竹简子别无旁物,她却过得十分惬意滋润,何况聪颖如她,当真意欲溜之大吉,小小一隅密室如何拘留得住?即便门前有士卒把守,但她只需稍僻蹊径便可神不知鬼不觉潜出府去。装病、登东、出恭、笼络、羁縻、忽悠……手段层出不穷,也不知是天意还是人意,竟鲜少拆穿,而即便偶尔拆穿,在阿慈的软磨硬泡妙语连珠说好话之下,亦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然后下次再接再厉……

即墨飒风竭力抿唇不去咬牙切齿,佯装疑惑,问她:“听宫主言道你本与大琰圣海二公子互有婚约,莫非这位便是……?”他觉得自己有潜力去勾栏瓦斯胜任一职,毕竟貌似天赋尚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