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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罗殊围成圈子,环箕在侧,阏成翣形,为其翳法相护,以免中途出岔。

靛姝见不过片刻功夫,即墨飒风额上已然渗出细汗,头顶白气氤氲,旋成飓风之形,这是内劲灌注时遭阻受遏之象,稍有差池,便是经络移位、皮开肉绽,爆体而亡之祸,情况不宜乐观。她手心也捏了一把冷汗,不禁忧心:“即墨公子虽是青年才俊中出类拔萃的人物,终究年岁日浅,功力终究有限。瞧眼下情形,只怕他亦难以挽救,回天乏力。”

其余四姝面面相觑,她等均知兹事体大,都将目光投瞩在即墨飒风顶门百会穴上。轻烟正以丝丝缕缕的线状袅袅升腾,在三尺五丈高处汇聚成漩,其形越大、转速越快,便越艰巨凶险,一旦崩溃,则气散人亡,唯有任其规行矩步按原径缩回穴中,方才万事大吉。

“若他束手无策,那便如何是好?咱们总不能眼睁睁目睹宫主罹难……”绀姝惶急中带了哭腔:“可有其他法子补救?”

为首的朱姝较之一干姊妹无疑要老成稳重许多,她蹙眉沉思片刻,牙关一咬。眼神里除了镇定,亦存了孤注一掷的决绝:“为今之计,只能心存侥幸盼望他能保宫主一命,如果实在没办法,说不得,就去药房取劬丹了。”

不愧五姝居首,语出惊人。她一言露口,其余四姝纷纷瞠目,异口同声的惊呼!

“还望朱姊三思,宫主待咱们恩重如山,咱们怎能让她服食劬丹?之所以央求即墨公子相助,为的就是不想恩将仇报。”淄姝力谏否决。之前一筹莫展时,朱姝便打算取丹给宫主服用,还是她想起了即墨飒风,才让大碧翼前去吁请,以免后患。

“承蒙宫主仁怀,令我等不至于颠沛流离。她给予我等栖身之所以及庇护,我等无以为报。莫非你眼睁睁目睹宫主不治身亡陨于非命而无动于衷么?明知有发可施却不施之?但凡教能延迟一日之命,能拖一日也算赚得赚一日,总要博取一线生机。就算来日宫主获救痊愈后大发雷霆,所有后果责任我一力承担!”朱姝一派慷慨,豪气干云,歪瓜裂枣的面容上篆着粉身碎骨浑不怕一连串大字:“适才你也说了,宫主待我等恩重如山。她若怒气难平,我自当以死谢罪。这条命既是宫主赐予,她随时撤收便了。”

靛姝白眼一番,不以为然:“你死了便是死了,那有什么打紧?死得其所已算荣幸。可倘若宫主服食劬丹,下半辈子便是生不如死。她为人淡泊,终究是个女人,而作为女人,怎能服食劬丹?宫主一生所系便是她夫君,万一她与夫君尚有重逢那一日,怎能交代?又如何自处?难免要抱憾终身?我等是要鋆感其恩,不得不为她的幸福着想。”

朱姝也不赞成她的意见,贬口相驳:“幸福固然重要,但有何物事比活着更为重要?服食劬丹便有续命之望,若不服,则一无所有,两项权衡,轻重分晓何需徒劳辩?”

五人各执一词、观点主张不尽相同,每个人都能说出一篇不可否认的大道小理。争执了半晌,还是朱姝占了上风,主要是赞成她言论的附庸者为众,毕竟情况特殊,在这个节骨眼上,保命是当务之急第一位,后续发展会演变成什么境地,只有听天由命。

于是朱姝成功用自己堵到的见解说服了四姝,商榷了少顷,大家一致妥协达成共识,都自觉的住了口,全心全意奓磔护法。

万籁俱寂中,气氛一直保持紧张,随着漏斗分分秒秒的过去,林雾惨白的脸色也血色尽褪,益发白皙。而即墨飒风面上早已挥汗如雨,脑心的轻烟亦越拢越臃,渐有皲裂之痕。

“不好!内息运转失调,恐怕不妙!”绀姝大颦眉毛,就要运转真力相助,忽然记起自己与即墨飒风所习内功大有迥异,寻常并力倒也无甚打紧,但此时此刻,说不定一出手便弄巧成拙了。是以就要点出去的一指又在半途悬崖勒马缩了回来,这一缩便是手足无措。

“不可妄动!”朱姝果然持重,细心提点,扼制诸女的慌乱:“宫主面色逐渐恢复正常,并非病情加剧恶化。即墨公子用功过度,需要闭关调养,且先命火灶房预备后补药膳。”

众姝一愣神间再觑林雾双颊,果然是白里透红,顶门氤氲的真气暴躁了片刻便细水长流钻入百会穴中,知道命源已保,情况暂且无恙,便个个如释重负,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各吁长气。

即墨飒风收掌撤臂,气沉丹田,匀真引络,半晌后吐出一口浊气,睁开双瞳。

即墨飒风没有时间去分辨真伪,令人扶起林雾,双掌抵于她背心,潜运真气,源源不断贯入林雾体内,进行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