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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两份抄录拿出对比,一字一句毫厘不差,无任何区别,终于如释重负松了口气。看来拿到的秘典货真价实,若那两名弟子有心篡改,可事先没有密谋,篡改的内容不可能一模一样。

他的打算是,林雾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他拿到典秘后自主修炼,待练成了亲自替她祛除病厄,可保万无一失。

略微品读纸上秘典,这门功夫算不上上乘,只是熟练后修习内功时可辅助平息静气,一般绝难发生走火入魔之祸。少了这一大坎坷,内功修行起来自会与日俱增。只是曦遒之巅大约也无甚拿得出手的厉害功夫可练,否则斛图翁面对五罗姝发难,不至于那般不堪一击。

粗粗一瞥,即墨飒风心头总算大石落地。功夫还是比较容易练成,十天半月便可微有小就。好在运用这门功夫替林雾归元敛气,不像一般纯阳内功有深浅要求,只需稍谙心法即可。他估摸了一遍,林雾的情况虽然凶险,真气失控不至于急火攻心,同其他走火者相较处境还算一般,之前只是他们未寻到正确的解救之法罢了。

从曦遒之巅凯旋而归,五罗姝特意另外再雇了一辆马车,以供即墨飒风乘坐,在车中便起始修炼。

因这门功夫一派阳罡,与她们本身阴寒内息相冲相克,很难建树。即墨飒风是她们唯一一名可信可靠的男人,只得劳烦于他。

途中,林雾从不省人事中睁开了眼睛。

这些天,她一直处于昏迷辟谷的状态,因劬丹之效暂保心脉无恙,内息也受其至无法作乱。她虽不能调息运功进行自救,四肢亦无法动弹,但五识却不受影响。

五罗姝欣喜若狂,即墨飒风也不禁开怀一笑,立即放下秘典,跳上另一辆马车。

将曦遒之巅一行的经过尽数告之,林雾目望车顶,良久缄默。

知悉。”

即墨飒风不给她发呆的机会,连续搭话:“我有意将你身上的秘辛刨个明白,不料秘辛背后还有秘辛,密密层层包罗万象的,我估摸宫中火灶房里的卷心伽蓝菜亦不及你包得严实。”

候了半晌,未得答复,即墨飒风窘迫一愣。

他觉得自己有些心浮气躁了,大病初愈之人常需关怀,何况她大病尚未痊愈,自己非但没只言片语以示怜惜,反而一上来便盘查户口,着实令人寒心。遂微一咳嗽,伸手去探她额头体贴一切,边切边瞎言扯谎:“嗯,不烫手,看来高烧已退,不枉我废寝忘食的伺候于你。现在感觉如何?真气可有滞塞?”

林雾终于肯看他一眼:“你眼下是从曦遒之巅下山,在回程途中罢。”

“嗯。”

“你此行可有会晤訇季?”

“啊哟,这一趟走得匆匆忙忙,忘了拜访你师傅啦!”经林雾提点,即墨飒风立时醒悟,懊悔中一拍脑门。斛图翁的说辞中提到过訇季乃林雾授业之师,虽也没传授什么业绩,总是有师徒之名,他或多或少也许知道一些旁人不得而知的内情,可惜彼此他全副身心专注于如何获取燠煜秘典,便忘了此处细节。他本非粗心大意,只是关心则乱、分心乏术,只沉浸于怎样才能保证她无恙康复而不自禁忽略其他蛛丝马迹罢了。

“我与曦遒早已撕破脸皮,风马无接,何来师徒名分一说?只是訇季从前待我不薄,他在山门中碌碌无为,受人鄙夷,与我同病相怜,不知他如今情景如何。”林雾谈论这些事宜,面色古井无波,仿佛在诉说别人的故事一般,浑然忘记自己便是这场牵扯的主角。

她并非伪装,而是真正做到了淡然,过去那些屈辱已经洗刷。訇季曾经在她遭受□□时给予过庇护,后来她也还了维袒以及当年屉戚道的收留之恩,算得上恩断义绝,各不相干。只是曾经对她好的人,哪怕是一句关怀,亦足慰平生,铭记一辈子亦不忘怀。

“既然早已不相闻问,也无牵念的必要。他生来淡泊名利,不在乎旁人看轻,我是不会再去关顾。他了。”林雾将脑海中一抹缀丁粗葛的中年人身影自主屏去,闭了闭眼,又想起另一抹绯红流霞,浅笑晏靥的影子。

“你的工作进度如何?雎冉琥珀如今成哪番模样了?”

“且放宽心,一切如你所愿,待回了宫中一觑,定然叫你喜上眉梢。”自己的杰作,即墨飒风颇为自信。可一提到与那个人有关的话题,心头总不免浮上酸溜溜的不悦感。

他不悦,便想让旁人跟着不悦,遂岔开话题补上一句:“有桩大事攸关甚重,我觉得有必要让你知悉。”

待他写完,即墨飒风又跑去另一间厢房,将适才的威胁之词同另一名弟子重复叙述一遍,等他抄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