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页

感慨之后,他从百里居风身上搜出一枚尊皇令,说自己要回八面地狱,言之凿凿的保证回去后定要设法解除林雾体内的蛊毒。林雾摇头免了,他将自己的计划告之了他,并让向他借几名教众,以及模仿自己面容造一张□□,说是计划必备所用。还劝诫他这一趟回归西域,日后也不要再踏足中原了。

筠戟听了他的部署,强烈反对,但阿暖心甘情愿的固执,何况除此之外也别无他法,只得饮泪配合,当即发出鸣镝召唤教众,实施方针。

林雾一夜鼾睡,日上三竿才姗姗而醒,睁开眼时发觉身畔榻上空空如也,急了,趿拉着鞋便下榻去寻,大喊大叫中发觉案上有书,翻开一看,整个人蒙了。

上头的自己歪歪斜斜,书着一连串惊心动魄的大字:欲想你夫活命,携虺雏午时三刻到栖峥谷,一手交人一手献宝。

林雾虽然疑惑是谁这般神通广大,竟能上万丈高涯悄无声息劫走阿暖,但想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为人知的强者大有人在,也未思虑太多。那虺雏羊皮纸一直在阿暖身上,此刻阿暖不知所踪,林雾何处去寻?但即便难全对方之愿,她仍立即下山,前往附近的栖峥谷。

当她抵达时,日头不偏不倚刚好午时三刻。

她见到山坳的谷口,高耸入云的白羊树密密层层,林荫下站着一批人马,领头人其貌不扬,脸上肌肉半枯半溃,一半只剩骨骼骷髅,一半腐烂生蛆,令人不忍直视。

他手中钳制着阿暖,两指扣了他脖颈命门令他动弹不得,脸上露出痛苦之色。林雾看在眼中,怜惜于胸,大喝:“住手!”

那面容如同僵尸般的男人不为所动,嘶哑着嗓子讥讽她:“你果然来了,这小子有甚建树,竟能令你以身涉险?唔,瞧你咬牙切齿的形容,是心疼了么?不过是个男人罢了,且还是不中用的男人,所谓良禽择木而栖、佳人觅彦才婿,世间好男儿千千万万,你大好年华,何必缚予一只窝囊废,贻误终生?”

林雾听得一愣一愣,不明他言外何指,有些茫然的回了一句:“我自属意良人君,衷愿羁拘故剑情。你追求名利权柄,不代表人人均追求名权柄。”她说得一气呵成,末了不忘放两句警告:“你伤他一毫,我斩你一指;你动他一寸,我砍你四肢一尺!”

她本拟放了狠话,对方会有所顾虑,岂知那魈面人不为所动,手指钳得更紧了,阿暖反而因喘息艰难,脸现淤紫。突然反应过来对方若心存顾虑,忌惮她的警告,也就不会将阿暖掳去,不再拐弯抹角兜圈子,直言道:“你究竟想怎么样?”

“那张帛纸你已瞧过,该晓得我所图何物。嘿嘿,你当然可以吝啬不给,只是那样的话,便要委屈你夫君吃些苦头。”他发出阴恻恻的笑,抽出阿暖别在腰间的藤鞭,噼里啪啦一顿狂挞,阿暖大约穴位受封,动弹不得,只有任人宰割,鞭挞上身,受不住剧痛,发出一声比一声凄厉的惨嚎。

那人奸佞谄笑,变本加厉:“适才你说什么来着?伤他一寸便砍我四肢一尺,如今我伤他可不止一寸,你赶紧动手罢。只是我奉劝你妄动之前三思而行,不要后悔。”

筹码在他手中,林雾自不敢轻举妄动,却又拿不出虺雏以做交涉,坦言实告,对方定难肯信。正心急如焚、一筹莫展之际,魈面人突然止鞭罢手,命身旁一干喽啰将阿暖负着抗入马车之中,示意驾驶员鞴运,马匹长吁声中攸镫而去。

林雾要待伆追,那人却做出慢走不送的动作,欲擒故纵:“他们此去往东,你赶快去罢,且需隐蔽行迹,否则若让他们察觉,那小子可要性命不保。”

林雾迈出去的步履又顿了下来。

他竖起三根手指,肃道:“看来今晨你并未想好,再给你三日时限考虑,思虑清楚了便携虺雏来此见我。”

三日光阴,林雾几近抓狂。她思前想后,均不明何以阿暖竟那般轻易便为人所擒,更无保他安然脱险之策,于是,三日后同那貌如山魈之人再度会晤时,她决定孤注一掷,二话不说便将他一击放倒,逮了入手。

可好死不死,这次他孤身前来,并非让喽啰携制阿暖同行,林雾无法,只得严刑逼供。

可魈面人三缄其口,咬紧了牙关一语不发,无论林雾施展何种酷刑,始终撬不开他嘴。也曾想过实践之前的厥词,斩他四肢以慑其威,但后来一气之下逼他摔盅吞瓷,仍不肯点头,她终于泄了气,萎靡下来。

亡命之徒,对躯体进行摧残只会弄巧成拙,一旦他成了残废,再无求生之念,说不准一心盼死,若恶意胡言乱语,将阿暖的下落撰得越来越糊,说到天涯海角去了,反而无从寻起。何况连终生不能开口吐词这样的打击也受得住,断肢失臂又算得了什么?

感慨之后,他从百里居风身上搜出一枚尊皇令,说自己要回八面地狱,言之凿凿的保证回去后定要设法解除林雾体内的蛊毒。林雾摇头免了,他将自己的计划告之了他,并让向他借几名教众,以及模仿自己面容造一张□□,说是计划必备所用。还劝诫他这一趟回归西域,日后也不要再踏足中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