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规矩下来,阿阮坐在了一名中年医生面前,那医生扶了扶眼镜,从电脑旁的一堆文件里抬头:“哪里不舒服……啊!”一句话没说完,整个人从椅子上重重一跌,坐倒在地,白大挂脱袖甩落。狼狈万状,惊恐万分,像见了鬼。
阿阮抓耳挠腮,歪了歪头,同身侧闺蜜面面相觑。见那医生摔得难看,恻隐之心一起,想靠过去相扶。哪料对方面容扭曲,眼珠子瞪如牛瞳,边胡乱挥手边往后退边大呼小叫:“走开,出去,出去……”
动静太大,惊动了外面候诊的病人,一干男女老少鱼贯而入。涌了进来,一阵莫名其妙摸不着头脑,带着疑问与好奇,疯狂拥挤。
闺蜜们眼明手快,闪至一边,避在墙角免灾。苦在阿阮,因那医生反应过激之故,一时大脑蒙圈,不明就里,等察觉环境不对,已经为时已晚。也不晓得被谁一推两搡,脚踝一崴,站立不定,吃痛摔倒。天灵盖上被突如其来的鞋底狠狠一,跟着便是无数双坚硬厚实的鞋底板接憧而至,直将她踩得面目全非,一命归天,呜呼哀哉。
所谓人满为患,形容此刻的阿阮,恰如其分。
她似乎听见了母亲与闺蜜惊慌失措的尖叫,以及那些罪魁祸首的喧哗聒噪,还有医生护士示警报告的声音……
阿阮在心中骂娘,她活了这辈子,连男朋友都没找,初恋也没尝过,就这样死于非命,委实太憋屈了些。不甘心!一万个不甘心!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被动的接受事实,哭爹喊娘。
无限感叹无限唏嘘,她大好时光,青春年华,什么都没来得及享受,就抱憾终身,这他妈是有多狗血
庆幸的是,她觉得自己多半命不该绝,亦或是还没完全死透,竟做起了春秋大梦。
梦中,她看见母亲扒在自己盖了白布的尸首旁,哭得撕心裂肺,站在左边的医生在捯饬些什么,架子上摆了许多奇形怪状的仪器。他一阵捣鼓操作,又在自己尸体上抽了血。检验完毕,一脸的惊骇恐惧,朝母亲哆哆嗦嗦,结结巴巴:“她,她,她在两天之前,就已经绝命没气了,怎么,怎么会这样……”
梦中场景脩尔大变,头顶苍穹响起晴天霹雳,电闪雷鸣中,她瞥见云幕大气层里浮现了一张人脸,模糊可辩,依稀是个男人,看不清相貌,他冲她诡异的微笑,然后就没有了画面。
阿阮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的叫了出来。可入耳的,居然变成一声婴儿啼哭,奶声奶气,且稚且嫩且娇滴滴,很是清脆,她呆若木鸡。
倒不是因为这声尖叫呆的,乃是给梦魇骇傻了。仔细斟酌端详,她的这场丧命之旅,表面来看,是意外事故,可观摩其中细节,就会发现疑点重重。阿阮并没有感觉身体不舒服,为什么母亲与闺蜜异口同声说她发烧还有那主治医师的反应,都证明她的死因并没有那么简单。或许,这已经涉及脱离科学依据的灵异事件。
可她从来不相信这些,对于那些相信鬼神之说的人,她认为那是迷信,只有蠢得无可救药,才用这些理由跟借口来解释问题。
那么她的遭遇又从何说起
一切的一切,都令人毛骨悚然。
等等!
呆为了傻完了,阿阮敏感的神经在紧绷中调整了状态,察觉不对劲,想张嘴随意喊一句“喂”,然脱口而出的,仍如之前那般,“哇”的一声,变成一道孩童啼哭,虽然明亮脆响,但却着实雷到了她。
这是个神马情况?
睁得眼来,视线中第一眼看到的是一个男人。倒不是死之前梦境中的鬼脸,乃是一张完全不一样的脸孔。对方梳着长发,头顶盘了竖古代玉冠,冠中横插一枚翡翠绿钗,看上去亮晶晶明晃晃的,很是烘托气质。男人约莫双十年纪,长袍裹身,面如冠玉,长得十分中看。而阿阮,此刻正躺在对方怀里。
男人环抱婴孩,喜极而泣,两行热泪夺眶而出。因太兴奋的缘故,口中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将婴儿状态的阿阮托在臂弯哄了两哄。
“把,把孩子抱来让我瞧瞧。”
一个沉稳虚弱的女性声音飘在耳畔,男人回应了一声,弯腰伸臂,做出递过去的动作。
于是乎,视线的角度得到转移,阿阮顺理成章的看到一张帷幕大床,床上云衾锦褥,纱幔流榻,精致典雅。榻上侧卧了一位美人,那美人刚刚产子,身乏体弱,娇艳倾城的面容变得苍白而憔悴,却难掩心中喜悦。她动了动胳膊,似乎想将阿阮抱在己怀,然手臂酸软酥麻,有心无力。樱唇列出一个好看的弧度,笑吟吟的模样我见犹怜,看着让人心疼,颇有小家碧玉之风,只听她呵气如兰的呢喃夸赞:“长得真像她爹爹,将来一定是个大美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