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皭灟/娪甑 瓐孍 2826 字 3个月前

身随心动,阿阮胸膛里叽叽喳喳,口中自然而然哇哇大哭,直哭得心烦意乱。

像是回答她,男人目光阴沉中透露两分坚毅,朝妻子笃定:“你放心,我定不会让孩儿残遭毒手,哪怕陪上这条命,也要护她周全!”

阿阮止了哭声,这才是为父之道嘛,要是您老只顾着谈情说爱风花雪月,那还生什么孩子结什么婚,天天流连花丛更为实在,古代不是有妓院的么?

娘亲泪水澎湃,汹涌如潮,嗓音逐趋嘶哑:“可你能力有限,自保尚且不及,如何能护她周全非为妻无端不予信任,实是,实是……”说到这里,身心俱疲,刀绞痛心,再也接不下去。

阿阮脑跳黑线,亲爱的妈咪呀,你要相信老爸好不好,哪有自堕威风的道理

她自顾自的埋怨,殊不知做爹娘的难处,若事实真那般简单,他们俩岂会面如死灰

父亲棱角分明的脸庞露出了男人独特的刚硬,虽是一副满身书卷气,手无缚鸡之力的扮相,却奇具铁骨铮铮的好汉气质。他圈着阿阮的手臂缩了缩力,抬头仰望天花板,唇盼微叹:“我绝不允许阮氏唯一的血脉就此身死,绝不!”

两个时辰之后,尼马拓江之盼。

阿阮托生的这个时空,是一片刀光剑影,杀伐屠戮的江湖武林。而尼马拓江,是黑白两道的交界线,逾陆之沟,隔地之壑。长江砺山带河,日月经天;海纳百川有魄,湍流不息之魂。若从九天苍穹的角度俯瞰,入眼处长江东去,两岸矗峰,云蒸霞蔚,好不锦绣壮观。那连绵不绝的高耸山脉,宛如刀刃寒凛之尖。摄人膛中所臆,震撼天工之匠。

江岸以北,是为正道;长江靠南,魔修歧途。

此江此景,旷古绝世。

其实所谓正邪魔道,原也无从分辨,只是大多数习武之人,刀口添血,朝不保夕,将礼仪道德看得极重,脾性难免偏激,非要说长论短,争个是是非非,而众说纷纭,争来争去,导致同室操戈互残倾轧,岂非将错就错,囚执入魔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大多数人自居正派。而穷凶极恶之端,世人行走江湖,谁的手上没沾染几缕鲜血,亏欠几条性命错与对,是与非,公认世俗之外,全凭个人私虑来分。每个人都有执念,而手持刀剑,逆窥亡命之辈,恰是囿困成见之人。故而,他们衡量对错的标准,就已经否定了对错。

有恃强凌弱桀骜不驯之徒被誉为侠义大者之故;亦有行侠仗义锄强扶弱者沦为欺世盗名之风,真真假假孰是孰非,实难评说。

时值暮春三月,绿意盎然,雨后枝头嫩芽斩露,一派生机勃勃。因长期腥风血雨,尼马拓江虽地势广袤,却无客舰轮船渡海,偶有几搜小艇划桨破浪,也只不过是武林剑客乘艄赶路而已。武林中有规矩,在此处,无谋财害命之危,亦无枪弹雨林之险,是以,大多走投无路之辈,都会匿身于此,隐姓埋名,以求避仇保命。无论是何种深仇大恨,来到这里,都不能动手杀人,切磋较量无妨,须得点到即止。

江滨,男人手托婴儿,泪流满面,蹲在沙石浅滩边缘,依依不舍的将怀中孩儿搁在漂浮水面的木盆之中,裹了水流难渗的油纸厚布,包了一层又一层,关切爱怜之意莫可言表。他身上遍体鳞伤,衣袍上鲜血淋漓,全是刀痕剑齿,模样惨不忍睹。但他似乎感觉不到自身痛楚,心心念念挂在盆中襁褓婴儿身上,目光眷念中不住口的念叨:“爹爹盼望亲手将你抚养成人,未来承欢膝下,天伦之乐。可惜世事无常,家族天降血灾,为父无能,保不了一家平安,只望你无忧无虑度过此生。我别无他法,就听天由命吧,此去一别,父女就天人永隔了。将来你若遇上好人家,切莫记得为仇恨所扰;如果命中注定难逃一死,那也是天意使然,怪只怪为父不中用,对你不起。”

说着将木盆顺着古井无波的水流中心一推,老泪纵横中,只见女儿躺在襁褓内,兀自嚎啕大哭,歇斯底里。

阿阮着实吓得不轻,感情自己是被亲爹给坑了?早知如此,当初何必生下她来,上演一出骨肉分离的好戏这种电视剧里家常便饭的情节,她早就司空见惯。之所以哭得这般厉害,并非因为自己被抛弃所致,亦非感叹命运多舛,一般这种情况,作为主角的她,是绝对不可能就此一命呜呼,前方不远处,自有奇遇相喉,她只需耐心漂流,静观其变,缘分来了,一切水到渠成。祸福吉凶,冥冥之中早已注定。

她只是心有余悸,就在适才不久,父亲抱着她披荆斩棘,从千军万马中活生生杀出一条血路来。那惊心动魄的场景,她将永镌于心,再也不愿目睹,也无法忘记。在地球,她对于腥风血雨血流成河等等这类词语的定义,仅仅停留在电视剧中特效制作出来的那些唯美画面,而今天她才意识到,什么叫真正的尸横遍野。父亲手持骷颅骨长鞭,杀得双目赤红,他身上伤痕累累遍布鲜血,然舞得滴水不漏的鞭圈之内,是阿阮的避风港弯。任由刀枪剑戟戳入血肉,也庇护幼女一发不伤。

身随心动,阿阮胸膛里叽叽喳喳,口中自然而然哇哇大哭,直哭得心烦意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