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清染任由莠儿半卧在怀,目露爱怜宠昔之情。他知这丫头一根筋惯了,旁人稍有虚言,便晕头转向,找不着北,嘴里不断温言劝哄。
阿阮直抽了两百次嘴角,这才抚了抚脑门上的黑线,正要下场,突然左首劲风铺面,有人横掠袭到。她凛然滑步,鞋底擦地后撤,退了丈余,稳了脚步,只见原先站立之处多了一人,竟是之前会过的化柝墟游洪,不禁愕然。
游洪怒容满面,瞪视着她,气愤愤的道:“阿阮师妹智计过人,妙得很啊,未出手便将对手躯下场去,果真厉害,我倒要来讨教几招,瞧你能不能将我也恐吓下去!”
阿阮观他神情,心念疾转:瞧他神情,不似作假,莫非他与那莠儿有故怎么今日这般晦气,总触霉头,都尚未动手,一句话便惹来这许多麻烦!说道:“师兄谬赞了,小妹怎会是师兄对手,我甘拜下风。”她口头谦让,说着走出场去。但只迈了一步,游洪便如影随形般黏了上来,掌中势携劲风,嗤嗤闷响,凌厉非常。
阿阮听声辩位,错向避开,心中不快:我与你无冤无仇,言语客气尽宜,可没得罪之处,再不见好就收,休怪无礼。说道:“我已容让两招,师兄切莫再得寸进尺,使我为难。”游洪收掌凝立,不以为意,说道:“咱们两人公平较量,无人迫你容让。你巧言令色,欺压舍妹,我岂能善罢甘休,你狂妄托大,若失手伤你性命,可怪不得我。”长臂倏地一张,手中竟多了一柄柳叶弯刀,刀身两尺,刃口发蓝,刃面如镜,看来确是利器。
阿阮朝他眉宇瞅了一眼,仔细一看,果然与那莠儿蕴合五分神韵,白泽渊是尼姑派,不收男弟子,瞧来兄妹之言所说未虚,心道:你家舍妹呆头傻脑,愚不可及,难道便怪我咯?见他一上来便动兵刃,自腰间抽出随身佩剑,左手食指在剑面一弹,铮的一响,回音冗冗,良久不绝。
这剑是上月里笑丘澜传她无疴神剑时所赐,削铁如泥,乃罕见神兵。众人见了这柄寒光闪闪的宝剑,均感眼前一亮,纷纷侧目。阿阮一剑指向对方咽喉,说道:“瞧在你辈分尊上,便再让你三招。”游洪说道:“不敢,你若当真让了,稍后伤我刀下,便有借口推搪,说我胜之不武,嘿嘿,心思果然细腻,但在我面前,这些鬼蜮伎俩,还是通通收敛起来罢。”泥人尚有土性,何况阿阮原本心胸便不宽广,这时对方再而出言无状,哪里还能持重怒火大炽中,挺剑便刺,一招“雪窖冰天”直取对方项颈。莫瞧此着平平无奇,只不过随手一刺,然剑光烁烁,已将敌人上半身尽皆笼罩,无论对方如何招架,身上非吃上两剑不可,却是无疴神剑中的绝杀。原来阿阮觉得这人不可理喻,怒火中烧,一上来便施辣手,要一折对方锐气,挫其傲气。
游洪眼见对方招到,正待回刀相抗,哪知一瞥眼间,周遭全是对方剑影,只消自己一动,定要被削得体无完肤。这一招天衣无缝,毫无破解之法,只有凭借深厚内功正面扑击,逼对方回剑挡格,于是单刀一晃,刀尖对准阿阮来剑,两般兵刃相触,抵在一起,针尖对麦芒。
阿阮不待剑招使老,潜运内息,劲灌手臂,内力自剑身递了过去,存心要压制对方。哪知游洪苦修数十年,功力比她深厚得多,她内力尚未透过剑尖,对方力道便排山倒海般席卷而来,她心中一凛,不敢硬拼,生怕求胜反败,好在内劲将至未至,回力一缩,便倒退归源。她知若给内力震伤,非同小可,是以初觉不妙,立即悬崖勒马。
游洪突感对方撤力,稍一琢磨,立即会意,于是猛催丹田气海,乘胜追击。哪知阿阮见微知著,早料到此节,不待他内力传到,便抢先撤了长剑,嗖嗖两响,又自左而右刺到。她变招快,游洪应付亦快,刀光剑影中,两般兵器利刃相交,当的一声,揪人耳膜,一股劲风四面八方荡漾开去,扑灭了殿内数十支蜡烛。两人给对方膂力一撞,顿觉手臂酸麻。游洪弯刀厚重,势道较沉,劲力也更雄浑,一刀砍落,毫不停留,再接再厉。阿阮知他心思,晓得对方是不想给自己喘息之机,要累得自己精疲力竭,缴械认输。明了此节,阿阮心中冷笑,这种莽夫之法,何足道哉讥道:“咦,师兄并非化柝渊弟子啊。”
游洪刀刀进逼,丝毫不怠,瞪眼道:“我乃化柝渊掌教座下大弟子,早得师尊真传,你立刻投降服输,我便大发慈悲,饶了你。”他攻得急促无懈,阿阮跳跃屈避,有心刺他,暂未施展妙招,摇头道:“化柝渊掌教刚正不阿,是非分明,品德高尚,武功超凡,天下谁不敬仰”游洪道:“那需用得着你来说我师尊是武林前辈,算你有点见识。”阿阮内心戏谑,接口道:“有其师必有其徒,师尊这般德高望重,徒弟自也非泛泛之辈。”游洪转怒为笑,喜道:“你也无需奉迎我,更不用拍马屁,我不吃那一套。”阿阮忍俊不禁,一招险些没接得住,噗嗤一笑:“你再瞧瞧自己,傻不拉几,头脑发达,四肢简单,就知道胡搅蛮缠乱砍乱斫。”游洪复又自喜降怒,哼道:“对付你这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哪需什么高明武功,我随意砍你几刀,便叫你哭爹喊娘,磕头求饶!”两人翻翻滚滚拆了五十招,阿阮遮多攻少,兀自游刃有余,驾轻就熟。游洪弯刀猛烈,飙勇磅礴,然无论如何劈斩,总无法触及对方,别说击中人身,便连衣角也碰不着半寸。
楼清染任由莠儿半卧在怀,目露爱怜宠昔之情。他知这丫头一根筋惯了,旁人稍有虚言,便晕头转向,找不着北,嘴里不断温言劝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