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特的男人气息铺天盖地席卷而来,他胴裸之身皓如月华,亮若昼日,刺得睁不开眼。阿阮给这股男性魅力熏得颠三倒四,本来要取妙笔生花强行灌药的念头也即打消。这一拥竟有奇效,一搂过后,跟着作势扑倒,将他按在榻上。
触衣带水中,男人鼻尖嗅到阿阮身上的女儿体香,大脑顿时混沌,理伙不清。抵拒之举刹那消弭无形,给阿阮一按而倒,竟无半分反抗之力。心中只讷讷琢磨:她这是要与我洞房花烛么?我与她素不相识,她怎么怎么难道这便是所谓的一见钟情么?我,我怎地有此荣幸
阿阮哪知他心思,自己按照传统法子,挑逗撩弄。但一措柔情蜜意过去,他竟直愣愣的无所反应。虽面红耳赤,但手足无措。阿阮凳时恍然:他也不过十八九岁年纪,如此不解风情,看来尚且是个愣头青,黄毛小子。
瞧他表情憨态可掬,阿阮不禁破涕为笑。他不乘人之危,阿阮自是求之不得。但心知如此一来,这场骗局便破绽百出,未必能逃脱敌人眼睛。可事已至此,她也晓得自己绝计难豁清白不要。这人适才穴位受封,却能无故自解,瞧来非庸闲之辈。既肯屏口协作,倒也省事。于是头靠绣枕,侧卧在里,拉过床头被褥盖在两人身上。两只脚胡踢乱蹬,嘴里娇音嗲气,污言秽语滔滔不绝。
原来阿阮适才在危怠中计上心头,欲与眼前这男人袍笏一场颠鸾倒凤之戏。若那三人稍知廉耻,便可就此瞒天过海,蒙混过关。这戏要演足,需得入木三分,否则对方见微知著,过来揭开棉被,一切鬼蜮伎俩无所遁形。自己与她们无冤无仇,有率逃脱,但秦笑势必性命难保。好容易觅得当年血海深仇知情人,怎能轻易任由旁人杀了
阿阮刚说了句:“死相了,要亲热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忽听砰砰两声,外门给人踹开,两人走了进来。一人说道:“这是最后一层高楼,底下几层未见影踪,想必那丫头定然躲在暗处,料她也逃不了哪里去!”另一人道:“秦笑这厮多管闲事,害得你我功亏一篑。不雪此恨,鬼庾三魂贻笑武林!”先前那一人接口:“哼,这厮若非突袭,焉能胜我三人……”
二人边破口大骂边翻箱倒柜。阿阮将她俩的对答一字不漏尽闻于耳,想起适才与秦笑之谈,寻思:原来她三人便是鬼庾三魂,给舅父追杀这许久,怀恨在心。料来缥缈仙多半也中了她们算计,引来与舅父鹬蚌相争,她们好渔翁得利,杀他泄恨!哼哼,技不如人也就罢了,竟这般背后诽谤,当真无愧“鬼庾”二字。似这等人,即便武功绝顶,那是同样的贻笑武林!
她自顾自的嗤之以鼻,只觉背脊一凉,棉褥已给人揭开。一个阴测测的声音响在头顶:“嘿嘿,小丫头以为假装偷汉子窃情人,便能逃过奶奶法眼么?”
阿阮暗呼糟糕,不想这帮人动作如此迅速,自己一分神间便寻了过来。把戏既已拆穿,负隅顽抗亦是无用。坐起身来,拾起一旁外衣围在身上。抬头一望,果然正是适才那三妪中的其二。均手持铁拐。只是脸色各异,左首那人满面皱纹,呈竖条形一根根俯在肌肤表皮,像是爬了无数只灰白蛔虫,令人不禁作呕。右首那人相貌也大同小异,脸皮枯槁如柴,只是其上纹路却非竖直,而是横向,从左耳根牵往右耳,如同给人弯弯曲曲画了数十条波浪线,诡异至极。
适才逃亡中仓促混乱,阿阮只蜻蜓点水一瞥而过,并未详细端详。此时辨认,只看得心中突突乱跳。她曾听笑丘澜谈论武学,知一人内功练至顶上乘境界,皮相容貌皆有异变。天鸾九老年过七旬,却皆老当益壮,童官花发,仙风道骨;秦笑时时刻刻脸色醉醺,并非酗酒,实乃内功登峰造极之故;缥缈仙驻颜轶灸,面如冠玉,均因
内功绝顶。眼前这三人其貌不扬,但肌理之怪,肤质之异,却不逊以上诸人。
念及此,阿阮忍不住瞧了瞧此刻与自己并头而卧的枕边人。他整张脸一分为二,模样截然不同,不知是否亦具上乘武功。但观他年纪轻轻,岁数比自己长不了几载,即便有独到之处,谅也不足为奇。
阿阮见计谋识破,给对方捉奸在床。一不作,二不休,将计就计。挽起身旁男人胳膊,在他脸颊上吧唧一吻,说道:“我与我夫君约好在此幽会,途中巧遇缥缈仙。他见我美貌,要轻薄我。来到此处又偶遇秦大侠,他侠肝义胆,遂托他庇护。常言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我既蒙他相救,见他有难,如何能袖手旁观于是便从你们掌下救了他来,偿了一债。如此一来,我与他便两不相欠,再无相干,适才已命夫君遣人送他走了。唔,他受伤颇重,我夫妇便交代轿夫送他去医馆诊治。你们立刻去附近探访,为时不晚。”她一边撒弥天大谎,一边暗自用指甲掐身旁男人,以示己意。随即眼珠滴溜溜一转,望向竖纹老妪。目露敬仰,连珠炮拍起马屁:“鬼庾三魂名震江湖,小女子向来久仰。这位婆婆想必便是栀子香魂老前辈罢,今日得瞻尊采,不胜荣幸。”她见那老妪髻鬓插了两珠花钗,遂瞎言而蒙。
眼下火烧眉毛,她也不及交代来龙去脉。抢过去一把揪住男人衣领,稍微用劲。刺啦一声,给之扯得七零八落。将破衣往床头一抛,双臂作圈,搂住了他腰。